就在李鲸源刚打开一条缝时,一只指甲里满是污垢的粗手便把住了门边,从中伸出个歪瓜裂枣的脸,嬉笑着看着李鲸源。
“敢问,这可是‘银面少保’李鲸弘家?”赖苍黄不期想开门是个还算标致的少妇,忙吐了口吐沫在手掌心,竭力的整理着他那头已经一个月没洗过,都快成油毡子的大背头。
“啊?啊!是……是李鲸弘家。”李鲸源被赖苍黄怪异的出场方式吓得花容失色,连话语都不连贯:“可……可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保。”
“得嘞!总算找到‘组织’了!”赖苍黄用力把门拉的打开,很是自来熟的抬脚就往屋内走,还一边道:“你就是李少保的姐姐吧?早就听说他有个姐姐……只可惜嫁人了……不过小生我这厢还是有礼了啊……”
“滚出去!”就在赖苍黄自以为感觉良好的时候,一声虎啸,喝住了他的脚步。只见李鲸弘从卧室门帘后面闪了出来。
“姐,他是我工地上的同事,我跟他开玩笑呢,呵呵。”李鲸弘转脸对已经呆住了的姐姐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他来找我估计是工地的事,我俩出去说,免得打扰姐夫休息!”
说罢,便搂住还没来得及反抗的赖苍黄,不动声色的把他‘请’了出去。
“这都被你找到了,能耐不小!”李鲸弘同赖大狗腿来到了屋外,见周围没人,说道:“废了不少的劲吧?!”
“少显摆了,就你窝这破地方,要找你,也就是我赖爷摸几个房头的功夫!”赖苍黄听不出他的话里到底是赞赏还是揶揄,反正凭着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思想,先挫下这小子的锐气再说!
“说吧,你来有什么事?别说你就是为了想见老朋友才来的,哪种屁话你自个留着吧,在我这不管用!”李鲸弘压根儿就没中赖苍黄下的套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我想请你出山!”赖苍黄索性也敞亮了起来。
“想都甭想!”李鲸弘回答的也是脆生生,硬邦邦。
“这次是去帮一个人……”
“我四年前就已经洗手不干了……”
“李鲸弘你就他妈的不是他男人!”赖苍黄一见好说好商量不管用,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你不就是为了四年前那一档子事洗手不干的嘛!可你退了之后你知道道上人怎么说你的?他们说你就是个没蛋子的软操!你不珍惜你‘银面少保’的名声不要紧,可你问问床上躺着的那位他还要不要脸?!只可惜了你那套要命的苗刀刀法和威风八面的太祖长拳。我要是你姐夫,早就一刀切了你,让你他妈的当真正的娘们去了……”
李鲸弘不等赖苍黄说完,就是一记下勾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腹部,直把赖苍黄打的腾空而起后又跪倒在地一阵的干呕。
“赖苍黄,别人承你三分人情,可我李鲸弘却不欠你的。这次只是个教训,赶快在我面前滚蛋,要不然你就试试我全套的刀法。”
“嘿嘿嘿,这滋味不赖!”赖苍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嘴角垂下的黏液都没擦干净,得意的笑道:“受你这一拳才知道,只怕是你的功夫在这四年间没有一日落下的。我就说嘛,你赫赫有名的‘银面少保’不会甘心窝在这个小角落里,即使是,也有自己的困难。”
“再废话,信不信我打死你!”
李鲸弘又飞起一拳,打在了相通的地方。不过赖苍黄这次却没有倒下,而像极了一条频临死亡的鱼,张着口翻着白眼,堪堪得差点晕厥过去。
“你打死我不要紧,可你想不想报仇,想不想知道是谁害的你最敬重的姐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赖苍黄这次真的破釜沉舟了。
“你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鲸弘咬牙切齿的说,不过这次却没有再动拳头,他只是紧紧抓住了赖苍黄的衣领,眼睛血红的像头噬人的野兽。
李鲸弘的姐夫,‘一品太傅’许淳仙,好大的名头!
山西许家,苏北白家,东北宋家,剪不断理还乱!
而此时这个被江浙第一高手,‘嬉笑阎罗宁二郎’宁花翎老爷子誉为“若此人早生三百年,论及文治武功,俱足可堪任当朝一品,武可掌銮仪,文可担太傅!”的牛叉男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连拉屎撒尿都要老婆照顾的废人,终年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是因为四年前李鲸弘的固执所造成的。
“鲸弘,你窝在这不就是为了照顾家人么?怕出去闯荡再给她们添乱,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颓废的模样,假如许爷能开口说话,他一定不会让你烂在这个地方!”赖苍黄喷着嘴里的白沫子,无力的道:“你放心,那个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你家人他自会托人照料,如果他不这么做,我第一个不答应!就算是你心存疑虑,可你也得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要不然错过了这次,你就当真报仇无望了!”
他的软肋被击中了!
李鲸弘抿着猩红的嘴唇思量了半响,终于松开了手任由赖苍黄萎顿在地上。
“我就相信你一次。如果发现你骗我,或是那个人不值得我为他卖命,我就杀了你!”李鲸弘狠声撇下一句,转身就要回到房中。
“哈哈哈!”赖苍黄躺在地上放声大笑,多日的郁闷终于一扫而空,他看着天空变幻的云彩,纵声长嚎:“三猫!老子任务完成了,我也没死!不过,老子倒要某些人看看,我赖苍黄一条破命,能不能换来你后半辈子的浑水沉浮?你可别叫老子失望……”
嚎罢,抬头间正瞧见正要离去的李鲸弘,这才又再次的恢复了自己的本色,连忙求道:
“哎哎,鲸弘,别扔下我一个人啊!你看把我打得……来叫你姐姐照顾我下啊……别生气啊,这是应该的……哎哎,别打……很疼的……别打了,妈呀……我错了还不行么……哎呀要打死我了……救命啊!”
……
第二日,晨钟作响。
李鲸弘和赖苍黄俱都早早的起了床,只不过赖大狗腿是去打点赶往上海的行程,而李鲸弘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门,只是破天荒的给姐姐做了一顿早饭。
“姐,我这次出门,可能要有些日子才回来,不过你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至于姐夫的医疗费,我会解决的。”李鲸弘把姐姐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别在她耳后,动作无限轻柔。
“你去吧,鲸弘。家里你不用担心,一切有姐呢!大小伙子就应该出去干一番自己的事业。以前我早就想对你说了,可又怕你性子执拗生姐的气,这下可好了,你要是能出人头地。姐就是在地下见到爹和娘也能有个交代了!”李鲸源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弟弟,欣慰的道。
李鲸弘却没有说话,此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含着不舍拼命的干着家务,为这个家尽着自己最后一份力。
分别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的快。
当黄昏时分,暮鼓三通后。
赖苍黄哼着淫hui的小调回来时,还没进门,就被李鲸弘连拉带扯的带到一个地方。
“我说鲸弘,这是哪啊?还‘老年迪斯科俱乐部’?你不会是想给我介绍个对象吧?!那可感情好,哎,不用太漂亮,那样不安全,一般的就行,主要是要屁股大胸大的那种……哎,也别太老啊……兄弟我喜欢吃嫩草……”赖苍黄起初来到这还纳闷,可一但想歪了之后,自己就乐得屁颠屁颠的不行。
“你一天不发骚你会死?”李鲸弘瞥了他一眼,鄙夷的说道。
“不懂了不是!古人有云‘食色性也!’说的是……”
赖苍黄刚一开口反驳,就突然被李鲸弘捂住了嘴巴,他在赖苍黄耳边说了句“门外等我一分钟,别偷看”后,转身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赖苍黄。
可赖苍黄记得‘食色性也’那古语,却不知道还有‘好奇害死猫’这样的俗谚。
当赖苍黄终于抵挡不住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和哭爹喊娘的讨饶声时,就在打开门缝看过去的那一霎那,冷汗顿时顺着脊背一流而下。
一分钟的时间,地上躺满了人。
而此时的李鲸弘,六十式的太祖长拳打完收功后,矗立在擂台之上,宛若炼狱之中走出来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