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他的上衣,只见腹部的绷带已染成血色,他是去哪受的伤?究竟是什么人才能伤得了他?“关冥,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烦闷至极,语气也带上了冷冽,他一下便跪在地上,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异样,皱了皱眉,不言语。
“属下该死,未能保护驸马!当时他们以王后为诱饵,引我们入局,驸马明知这是圈套却执意救援,属下只好跟随。驸马一人抵挡了所有刺客,我也趁机救出了王后。本来我们已经要撤退了,但是出现一个男子,对着驸马示出了一块石头。”
“石头?起来吧。”我甚至忘记了身旁太医正为淮南整理伤口,一心被他的话语所吸引。“是乳白色的石头吗?”我直觉想起了梦中那块布满石纹的乳白石头。
“不是,是赤红色的,像血染过的一样,我从未见过那样奇怪的石头。驸马当时愣了一下,在之后的交手显得力不从心,一个不注意就伤了。是他吩咐我们不说的,今日那个刺客,便是那人。”他皱着眉,显然弄不懂这件事。
难怪,他要让我走。
“公主,这刀伤过于严重,能不能挺过就看这烧退不退得下了。”太医有些惶恐,我亦有些惶恐,我从未想过他会这么虚弱地躺在那,额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滑,身体也烫的厉害。
“退下吧。”我让他开了药方,又让关冥他们去拿药煮药,待到他们都退下之后我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他。像极了我们初遇的那个雪夜,如今,已过三年有余了。
“山月……”他迷迷糊糊地唤我,还似从前一样,只是这一次我听懂了他说的一些胡话,关于誓言,过于悲伤的。“三生,守护你三生便可了。”他说着,眼角竟有泪滑落,我伸手拭去他的泪,滚烫的,灼伤了我的心。
“嗯,陪你。”我伏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在,你便不会死,这是你曾经与我说过的,我信你,所以你不会死。那个雪夜,他就是这样说着梦话,那时我不懂,而今又一次遇上我竟是如此相信这句连他都不知道的胡话。
“公主,药来了。”我转头看见关冥一个大男人端着一碗药,有着别样的滑稽,忍不住轻笑起来。他挠挠脑袋,笑道:“先前就是这般照顾人的,我们十个人,自淮安太后过世后便是这般过来的,组织的保密性让我们只能相依为命走下去,所以到现在,我们几乎在各方面有所涉及。”
“让我来就好。”我接过他手中的药,将匕首抽出,划破手指,往药里滴入几滴血,关冥不解,我解释道:“这是想要提醒他,别睡太久了。这是他教我的。”笑了,轻轻的笑意在我嘴边蔓延开来,一种幸福感由心底溢出。
“原来公主都知道。真是奇怪的两人。”他摇摇头,帮我将淮南扶起,这时,淮南又安静得像那个沉河的男子,也许,他本就是他。将药喂下,我将系在手中的红丝带解下系在他手腕上。
这时发现脉搏跳动处有一十分微小的小黑点,像是隐藏在血脉中的灰尘。怕是他早就知道了吧,不然怎会执意要为我系上这红丝带。我苦笑,“我们去一趟左尉家吧,他就暂时交给太医院照顾吧。叫几个人轮流看守他,醒了也别让他走。”
我又想了想,“还是随他吧,免得又是一大堆事。你去太医院喊人,天一黑我们就出发。”他领了命便退了出去,却见关岭与他擦肩而过,向里走来。我叹了口气,在心中想着这午膳何时才可吃,我饿了。
“不要再追查柳含梢,柳含梢对于对方的重要性超乎我的想象,贸然查下去可能会伤及我们自己。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就由着他们来。山水总有相逢的一日。到时候再算这笔帐也不迟。”我看着淮南,给他换了额上的冷毛巾,转头见他还呆呆站在哪儿。
“你若执意要纠缠这件事我也不阻拦你,但你可以保证将你的名留在我手中吗?既然你们是我母后收养的孩子,那么,我便是你的亲人;再来母后将你们交与我,我便有责任去维系这个大家庭。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将你的命留在我手中吗?将你的生死交给我。”
他怔怔看着我,忽然向我跪了下来。“关岭誓死效忠公主,此生决不离弃。”我看着他,良久没有言语。随后我让他退了下去。顺便让帮我找些垫肚子的食物过来。他听后呆了呆,之后展开了笑颜。
我其实没有和他说,在我看来,誓言是很可怕的。从小我们就困在誓言中,丝毫无法动弹。
是夜,我与关冥同样一袭黑衣出现在左府的屋顶。看着这满堂素白,只觉得人生到头来不过是一捧黄土,世间的功名利禄在这是也随繁华去。
“走吧。”我低声说着,蹑手蹑脚按照凌云木下午给予的指示摸到左府家的书房,这左府还真是奇怪,前院倒是气派十足,怎到了这里竟是如此荒凉了?
“公主有所不知,这后院是原先的宅子,自左尉家的夫人过世后才修葺了前院,而这后宅就此也几乎废弃了,就是这左尉每个月总有几日爱在这,想必将军那日便是遇上了这日子。”关冥忽然止了嘴,我这时才惊觉这书房内竟有细微的交谈声。
“那个女人你就这样放过她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我掀开瓦片,灯影照映下依稀可见一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听声音与我年龄相仿,身材袅袅,却是看不见正面。
“她将是我们最大的一颗棋子,任谁都不可能想到她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是他!那个伤了淮南的刺客,稍微失神,“有人!”我心一急,喊着关冥撤退,没想到那男子身手竟是如此迅速,一下便将我们堵住了。
“哼!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把那个东西交出来!”蒙着脸我也可以感觉到他嘴角阴寒的笑意,我不懂,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吗?更疑惑的是,此时我与他一样是一袭黑衣,可他却轻易认出了我,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