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妙戈依旧日日早起练习,可是依旧无所进展。他心中已想到一个法子,虽称不上光明,可却是最有效的。只是,前提是自己必须能艳惊四座,让那人被自己吸引才行。
正当妙戈心烦意乱之际,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响起。妙戈索性推开窗透透气,原来是隔壁新开了一家酒楼,今日正式开张大喜,鞭炮一串接着一串。从妙戈房间,正好可以看到酒楼正面,门外看热闹喝彩的人群熙熙攘攘,老板也正在乐呵呵的的挂牌,站在二楼,用两根象征大红大火的红绸吊着牌匾往上拉,人群直喊好。
盯着摇摇直上的红绸,一刹间,妙戈想到了什么,连忙关上窗,在屋内边思考边踱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兴奋加上激动,妙戈再也安静不下来。唤客栈小二拿来了笔墨纸砚,一直捣腾到晚上。又马不停蹄的告知面具男,自己要见孟冬。
孟冬来时又是后半夜了,在这之前,妙戈一直紧张地坐在床上不敢睡,而是有将自己的计划思虑了一遍,为自己从中看见的一线生机而紧张颤抖。
孟冬一推门,妙戈便抢先急急地起身迎上前,这让孟冬讶异了一番。妙戈一句废话也不说,直奔主题,将准备好的两张纸塞进孟冬手中。“这里面有一张图纸,你马上找人按它在宴会之前赶制出来,还有一张详细列举了我需要的东西,也要麻烦你了。”
孟冬翻开,只见一张上画的是服饰,虽然精致难见,但做出来也不成问题。另一张却让他疑惑了:红绸,坚硬锋利的弓箭.......
“你要弓箭干什么?不会.......”明目张胆的行刺?只怕死无全尸。看他那神情,妙戈便知他在想什么。
“猜对一半。”两人现在“狼狈为奸”,自然不该隐瞒。“弓箭有两用,一是我献舞要用,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管把武功高强的你借给我;二嘛,就是给你们十二月影卫了,我想了一下,在层层包围中突围实非易事,就算最后影卫冲进去只怕也来不及了。近搏胜算太小,应该改远攻。想你们各个身怀绝技,箭术定不会差,到时候情况危急,也不宜再惦记着如何突围,直接制敌先射王!”
妙戈将心中所想托盘而出,神态从容,双目精明。让孟冬着实大吃一惊,特别是远攻这一条,让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方面?
不理会瞪着自己走神的对方,妙戈接着说明自己的想法:“你还要准备一口大道具箱子,记住要大。到了那日,你想办法让我李代桃僵,让孟春、仲秋二人抬着箱子跟我进府,至于你因为露过面就藏在箱底......”
“等等,你怎么有把握带我们三人进去。”这一步,至今他和王爷都还没有想周全。
妙戈抽空白了他一眼:“你忘了,我可是从你最瞧不起的风流窝出来的,在那个地方,魅惑人的法子多了去了,特别是迷魂烟,可是红人馆的秘密武器。”
孟冬皱眉,他从来不入风流场所,自然不会知道。妙戈看他是真不知道,叹息一声,解释:“看你就过得不知情趣。这迷魂烟可以短暂的使人被神志迷惑,失去思考能力,制服不驯化的小倌和难缠的客人时常用。”瘪瘪嘴,“自然,我以前也用的不少。”
明知他最后一句话是故意加上的,孟冬却并未如他所料有什么反应。只道:真能进去就有希望。
“对了,我还要.......你帮我把鬼医找来。”妙戈不自觉咬紧了下唇,落入孟冬眼里,心中生疑:“你找鬼医做什么?”
“呵,能做什么,帮我治腿啊,疼死我了。”说完还故意踉跄地扶着桌子坐下,如果不是刚刚那个细节,孟冬会对他的表演深信不疑。细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越发觉得这人有些慌乱。“真的?”
“呵呵呵......当然......”妙戈故意乐呵呵,却被孟冬严肃犀利地打断:“如果你撒谎,那我答应帮你的事情就告吹。”
糟了,被看出来了吗?妙戈腹诽:木头什么时候变聪明了,难道自己演得太差?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妙戈见对方一副你骗我,打定主意问到底的神情,怕他真不帮自己,也有些慌。挣扎半天,在其不怒而威的注视下缴械投降:“我......我以前听......听一些江湖客人谈到过鬼医,他好像有一种独门......秘毒,叫鸳鸯煞......”
“还有呢?”
“这......”瞄了一眼面色冷硬的人,妙戈不禁有一丝胆怯,没想到这人生气起来还挺吓人的。
“说——”
妙戈眼神开始游荡,最终断断续续开口:“好像那毒是对两个人的,无解药,一亡.....俱亡。”就算他越来越小声,孟冬还是听清楚了,也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不假思索严厉喝止:“不行!”这不是拿他性命冒险吗。
一听人否定,妙戈气极,瞬间什么都不怕了。“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以为我进去王府还有机会活着出来吗?”
孟冬顿时被堵得无言,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到时候能不能幸存谁也不敢断言,难道只能牺牲他吗?看对方有所动容,妙戈乘胜追击:“既然总是难以保命,何不铤而走险一次,搏一丝胜算呢?二皇子再怎么也不会不顾自己性命,只要有了鸳鸯煞,肯定可以牵制他,我们的机会就更大,说不定都能全身而退?”
字字在理,孟冬不知如何反驳。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妙戈走上此道。僵持许久,孟冬独自沉思不说话。妙戈怕他硬是不肯退步,在他临走前,赶上门口最后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想想王爷的安危。
孟冬绕过他就走了,始终没下结论。
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孟冬茫然无措。他知道妙戈说得对,有鸳鸯煞的牵制,二皇子自然不敢妄动,可是那两人之间必然有一场恶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自会竭尽所能帮王爷取胜,可即使如此,妙戈也.....就算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二皇子夺得皇位,心狠手辣的他更不会放过他,只怕......会是一辈子禁锢,不见天日、生不如死。无论结果如何,代价总是牺牲他。
他的忠心告诉自己万事该以王爷为先,可这次他不敢下决定。是怎样深的感情,才能让那人决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他陡然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刚过月半的月亮还算完整。他记得以前监视妙戈的人回报说,他总是一个人看月色。他不知道那人看到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眼中尽是催人泪下的凄凉。从自己看破那人的伪装开始,便一次次受到冲击,此刻他倒宁愿,妙戈真如当初他眼中那般薄情寡幸、自私无赖就好了。
而此刻,妙戈也在楼上望月,原因无它,只是怕自己等不到下一个十五。他知道,孟冬抗拒他的决定,但他多多少少敢确信,他最终还是会同意的,谁叫他是天下最忠心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