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晓光,你在不在学校里?”比斯特一面换着衣服一面对着手机说道。
“啊,在。。。你。。。怎么会有我电话。”冯晓光听到这个声音时不由得心中一颤。
“哦,我刚问明夕要的,”比斯特故意说了名字的全称,“好久没运动了,想去学校里运动一下,又没有什么熟人,就想到你了。”
你平时不就是在广场上让路人看你“运动”吗。冯晓光心里想。
“运动?呃,打篮球吗?”男孩的声音犹豫不决。
“可以啊!”
“那。。。”!
“我这就来!”比斯特兴奋地挂了电话。
那你什么时候来。冯晓光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紧随其后的,是一种莫名的焦虑感,好像在等待什么未知的来临。
明明只是打个球而已,为什么比和明夕约会还紧张,欧不,我可没法与明夕约会,我要和与明夕约会的人约会了。
“我到了晓光,”比斯特听着手机站在球场上,“嗨我看到你了。”
他挂了电话朝着冯晓光招了招手。
冯晓光举手示意了一下,朝着不远处的黑色身影走去。
视线里的这个男人,没有了和明夕一起出现时那种威武的感觉,他看上去很和善,身体健壮但不会那么让人难以亲近,甚至冯晓光觉得:他和我也差不了多少。
“你在学校里经常打球吗?”比斯特举起球问道。
“也不是经常,打发打发时间。”
他那么高大,不知道能不能扣篮。冯晓光想着,和大多数看到比斯特这样人出现在球场上时的大学生一样的想法。
“来,先热热身。”比斯特对着篮球说。
接着他快速运球进入三分线,大步踏出,高高跃起,做出扣篮状。
咣——球从框上弹飞。
“哎,好久没运动了果然不行了。”
一旁的冯晓光愣了一下,随即又安慰自己道:这都是意料之中的,难道他这是来示威的?
比斯特跑向飞走的球,弯下腰,背对着冯晓光说:“你觉得明夕如何?”
切入主题了。冯晓光想。
“嗯。。。是个不错的女孩。”他正犹豫不知该不该说些赞美的话。
“你不妨都说出来,我不介意,哈哈。”比斯特投了个篮。
唰——
“我只是和她住一个小区,平时能见几次面,觉得她蛮和善的,人漂亮不说,对别人也都很好,又非常有气质,我一直觉得扎马尾的女生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忽视的。”
啊,不小心说了那么多!冯晓光在心里骂自己。
“哦,这样啊。”比斯特拿到球运着。
冯晓光此时正注意着身边男人的目光,如果这时看他一眼或者瞪一下的话,他恐怕是以后见到明夕都得躲得远远的了。
“上次听你说天上没有星星,”比斯特顿了一下,“那你觉得天上该有些什么呢?”
这番话完全出乎了冯晓光的意料,他迟疑了一会,回答道:“我每次抬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应该是云层的问题吧,以前地理没认真学,这方面也一窍不通。”
比斯特说:“你不觉得不止星星看不到,连云的动态,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吗?”
“我倒没这么觉得。”冯晓光平淡的回答道。
哦,这小子好像还小,没见过以前那样的天空。比斯特长着一张学生一般年轻的脸,却看上去有超出同龄人很多的感觉。
“我也爱往上看,说不定哪天会掉下来什么。”比斯特做了几个花哨的运球动作,球击打地面扬起一些尘土。
冯晓光抬头陷入无尽的淡蓝色之中。
“咦。”他指着斜上方一处,“那里好像有水纹。”
比斯特顺势向上看去。
此时冯晓光感到一阵风从脸上拂过,混了几粒沙,迷了他的眼睛,等他揉完,天空又恢复了宁静。
“哈,你看错了吧。”比斯特微笑着。
“应该是。”冯晓光接过球。
◇◇◇◇◇◇◇◇◇◇
比斯特将银色的钥匙戴在脖子上,双手插进口袋里,向对面的女人打了个招呼,“我们可以直接在这里见面?”
琼点点头,拿起电话假装接听:“当然可以,没人会注意到你,”女人另一只手撩了一下头发,然后指了指他胸前的钥匙,“有什么收获。”
“暂时没有,目前唯一发现的,是明夕和冯晓光是个对周围很敏感很感兴趣的人,他们的想象力和观察力有时连我都感到惊讶,他们能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产生质疑,就像古代的人们一开始都觉得太阳绕着地球转,但是后来他们中的一些人能指出那可能是错的,很庆幸那样不会被烧死。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反倒是。。。”
“明阳。”女人打断了他的话。
“对,听明夕说他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在从A区回来之后。她对他的变化感到忧虑,并一直和我交谈,提到此事,她都会告诉我说感觉他仿佛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个冷酷的人。”比斯特说到此处,眼神中也略带疑虑。
“是你的所作所为让她处于这种境地,我想她应该不止感觉自己的弟弟有变化吧。”女人冷静地回应。
“是的,她还提到了一些人。”比斯特无法回答女人的上半句话,因为是他当初执意要让明夕去那个地方的。
“你让她处于危险的境地,你要付出代价。”
“我会保护她的。”
“还像个男人。”琼深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是个黑洞。比斯特想。
“需要知道什么么,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女人调转话头。
“我不喜欢问问题,不过,我还是想确定一下,他,死了吗?”比斯特说话间面对的正是眼前无底的黑洞。
“死了。”女人斩钉截铁。
他为什么如此坚信那个人还活着。
“但也许他会活过来。”比斯特从黑洞中抽离,用手握住绑着钥匙的绳子。
“盯住他,还有冯晓光。”女人正准备放下手机。
比斯特听到冯晓光的名字时眉毛扬起,有些不解。
“这个语气听上去向是命令。”男人再一次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你会去做的,我的战士。”
比斯特很疑惑:战士?我怎么听出了一点挑逗的语气。
“还有谁知道吗?”比斯特厉声说道。
“除了我和徐先生,还有一个人。”
◇◇◇◇◇◇◇◇◇◇
“小心!”徐久脱口而出,脚已经离开了地面,做出了冲刺的姿势。
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小臂。徐久就像撞到一面隐形的墙,动弹不得。
“哼。”他因为肾上腺素骤增而做出的行动被阻止而发出一声低吟。
不会有事的。徐久心想,然后向着手的主人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的脸轮廓分明,透露出一股霸气,眼神却静的像午后的湖面,正向他传递安全的信息。
紧接着,他看到一男一女被狮子撞倒在地,然后野兽冲向了方碑下的一对情侣,周围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紧握着双手面对这场灾难。
活在安逸中的人们从来不会去想,如果有一天地震了我该怎么办,如果房子着火了我该往哪里逃,居安思危的四字箴言只有在中学考试中才显得重要。但是愚昧的人们在新闻里看到某地发生地震、火灾、山崩时,会先礼节性的在心中对自己说:啊,那真不幸。然后就会想:我得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想法不带有任何感情,即便在我们捐款捐物的时候也是如此。但如果当他们真的亲身经历灾难时,他们是无法做出任何事情的,见义勇为的只是少数人,比电视上看到的少许多,但是若面对轻易就可以判断出危险性的事件,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几个勇敢的人正朝方碑跑去,有一个男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目光呆滞的少年,停住了脚步,弯下腰单膝跪着:“你没事吧。”他轻轻摇晃着少年的肩膀,此时他似乎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个正在拍打上衣的女人。
“我没事。”女人先开了口。
少年似乎有了反应,他将头转向女人的方向,露出关切的眼神。
男人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躺在地上的人基本没事后,又想起来眼前的危险警报可还没解除。
他寻找着骚动的中心,只见暴怒的狮子正高高跃起,意图攻击眼前的人。
他为什么毫无反应,难道不应该感到恐惧吗。如果狮子此时能有想法的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任何人都不敢相信,比斯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边是捂着眼睛的明夕瑟缩着在发抖,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笔直地站着,用双眼注视着狮子,仿佛在告诉它:敢碰我,你死定了。眼前的野兽似乎突然意识到了危险,前腿一用力,将身体扭过来,重重摔在地上,然后它缓慢的爬着,挪到惊吓过度的女人的跟前,伏在地上。
“我想到了。”
“啊,什么?”女孩睁开眼面对着空气,挤出了这几个字。
◇◇◇◇◇◇◇◇◇◇
“走吧。”徐久身边的男人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毫不在意,一开始他似乎就断定,这样的危险,不足以对手里拿着盒子的那个男人构成任何威胁。
“他怎么做到的?”徐久看到狮子停在男人脚下温驯的样子,有点惊讶。
“你自己的劳动成果,你不清楚吗?”男人转过头来,坚毅的眼神被正好打过来的月光照得更亮了。
月光从徐久头上划过,照在了刚从地上爬起的年轻人。徐久看到,那人的眼睛在月光下发出了银色的光芒,像一把利剑,刺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