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潇照样起来扎马步,虽然当初答应李观澜不过是无奈之举,不过他能够做到的时候,却不愿意偷懒去当一个不信守承诺之人,不过,若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他也不会像传说中的尾生那般死脑筋。
过了不久,琴儿也起来了,她膝盖上的伤,用翠玉楼上好的药擦了之后,竟已经好了一般,走路也不似昨日那般不协调,湖边的空气非常好,凉风习习,水波澹澹,一眼望去,只感觉神清气爽,琴儿来到水边,洗了洗手,又捧水洗了下脸,然后便准备去弄早餐。
早餐依然是干粮。
眼见琴儿准备好了早餐,天霖才准备收功,不过身子刚刚动了一下,小腹处却突然涌出一阵温热的气息,尽管这种气息一闪而逝,但李潇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
“咦,这似乎是观澜兄所言的内功。”
李潇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自己才练了几天?这就开始到第二层境界了?
“不对,这第一层境界,不是说要练力道么?我现在的力道依然寻常的紧,为何却感觉到了体内有内力流动的感觉?”
李潇随即再次回到那种动作的状态,但无论如何,却再也无法感受到体内的热流了。
这让李潇微微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暗暗纳闷,到最后,觉得恐怕是自己想着练内功而有些痴迷,是出现幻觉了。
将马夫和许仵作也叫过来,四人一起吃过早餐,便赶往凶案现场。
那几名在此守夜的家丁才刚刚起来,正在吃着自带的干粮,许仵作见此,便让其中两人回去禀报情况,李潇想着去请教何求道,拉着琴儿便和他们一道回去。
李潇到何府的时候,何求道正在院中皱着眉头来回走动着。
见到李潇,何求道忙迎上来。
“那边的凶案,情况怎么样?”
李潇本就是来请教何求道的,自然自己所见到的一一道来,甚至连许仵作猜测的都说出来了。
何求道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等李潇说完,何求道过了好半响,才喟然长叹。
“没想到这老鬼一走,九江县就不太平了。”
李潇自然知道何求道口中的老鬼是谁。
“怎么,何兄,此事竟和乐老的离开有关联么?”
何求道冷笑道:“乐老鬼虽然讨厌,但是这九江县内,这十几年却极少出现盗贼土匪的踪迹,有什么凶杀案,也不过是私下的仇怨,或者是打架斗殴,而且很快就调查清楚并结案,可以说,九江县绝对是这附近几个县最安宁的了,如今乐老鬼一走,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诡异么?”
李潇闻言,也觉得何求道所言甚有道理。
“如此说来,这是县衙的权力争斗,乐老是向着县令的,莫非,有人要对县令下手了?”
何求道看了一眼李潇,苦笑道:“恐怕是这样了。”
“到底是谁要对县令下手?”李潇脸色一沉,这关系到自己有可能要面对的对手,无论是因为自己要查案为恩人报仇,还是因为自己是何求道的幕僚,自己都有必要了解对手是谁,否则,自己很可能会死的很难看,除非,辞去幕僚之职,抛开恩人的死,立刻远走他乡。
但是,李潇做不到。
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处在何求道的幕僚这个职位会招惹这些权力斗争,李潇会毫不犹豫地走掉,虽然和何求道有些投缘,但是,李潇可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心甘情愿卷入九江县的权力斗争漩涡,就凭冷家一点处心积虑的小恩小惠,想让自己卖命?门都没有!
但是,那救了自己小命的老者,自己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者,他可不是故意救人,想着要图谋自己什么,那些在山洞里给自己鱼汤喝的大婶们,同样如此。
人待我以诚,我岂能忘恩负义?
正因如此,李潇做不到潇洒地转身,离开这个是非地。
何求道在沉思,李潇在等他的答案。
突然,何求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朝李潇道:“你不要离开这冷家镇,我去冷府一趟,很快就回来。”
李潇突然有些愤怒了!
猛然嘶声道:“我是你的幕僚,无论有什么事,我们都绑在一起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你知不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有多惨!那里面,有妇女,有孩子,有老人,还有我的恩人!”
何求道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潇却不依不饶。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这九江县,也就三方势力最大,图谋县令的,不是典史便是巡检捕头。”
李潇说到这里,死死地盯着何求道,一字一顿地道:“也就是说,不是马家,就是冷家。”
何求道被盯得有些发毛,不过却依然道:“我此刻的确不知道。”
不过,顿了顿之后,何求道又开口道:“晚上我去找你,我保证,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复。”
说完,再也不管李潇,大声呼喝着马夫,便匆匆忙忙而去。
李潇站在原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我现在就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人对那些穷苦的渔民下手?是马家,还是冷家?”
如果是冷家,对那些渔民下手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马家……
想到这,李潇发现自己对这冷家镇太不熟悉了,同时感觉自己身孤力单,有一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出真凶,为死去的那些无辜渔民报仇,为自己的恩人,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
李潇目光越来越坚定。
回到雅居,发现琴儿竟坐在门口。
一见李潇回来,琴儿忙迎了过来。
“公子……”
李潇只点了点头,便径直走进房里。
琴儿快步跟上。
李潇眉头微皱,他一想到琴儿可能是冷府的眼线,心中忍不住一阵不舒服。
琴儿敏感地察觉到了李潇对自己的冷淡,不由地有些委屈。
“公子,琴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您生气了?”
李潇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在生自己的气。”
琴儿却更加惶恐不安。
“公子,我宁愿你生我的气,骂我一顿也好过你这样生闷气。”
李潇闻言,虽不知琴儿所言是发自真心,或者是为了讨好自己,但脸色却不由地和缓了一些。
“没事,我只是想着那件案子,实在令人愤慨。”
李潇说到这,突然朝琴儿道:“琴儿,你在这冷家镇,时间不短了吧。”
琴儿闻言一怔,不知道李潇为何问起这些,不过却老老实实地道:“我自从懂事起,就一直在这冷家镇。”
“那你对冷家镇三大势力,冷家,马家,欧阳世家的情况应该比较清楚吧。”
“琴儿略知一二。”
“你先说说马家和欧阳家的情况吧,我想听听,毕竟我是何求道的幕僚,算是半个冷家的人吧。”李潇淡淡地指着椅子道,“坐下说吧。”
他对冷家,倒有些了解了,毕竟何求道将大致的情况和他说了,以免他这个幕僚对冷家一无所知,而遭受耻笑,不过对于其他两大家族,何求道却没有提起。
琴儿依言坐下,朝李潇道:“马家家主马云空,乃是……”
整个上午的时间,李潇都在房间里,听琴儿说马家和欧阳家,到中午出来吃饭的时候,他对这冷家镇的另外两家势力,总算有了些了解。
马家乃是十几年前搬迁至此的一个新兴家族,据说马家的家主马云空武功高强,之所以搬迁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一位世交在绿营为参将,就驻扎在这九江府,依着这位绿营的参将大人照拂,马家便在这冷家镇扎下根来,不过,这个家族人口并不多,家主马云空的上辈只有一个叔叔马云龙,现在在衙门里当巡检捕头。
马家家主马云空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名为马文山,是一名武功高手,早年娶了妻子,膝下有一子一女,大的不过九岁,小的才三岁。二儿子马文才与冷家大小姐冷凌凌有婚约,不过却一直未完婚,马家的这两个儿子都在县衙门当差。
欧阳世家,却是一直在这冷家镇,不过以前一直门第不兴,主要是人丁单薄,加之大部分欧阳家族的人,都跟随着家主在京城,不过自从欧阳定率领族人回来之后,家族日益兴旺,现在论人口,几可与冷家相比,不过欧阳世家的子弟,很多时候飞扬跋扈,并不讨人喜,尽管欧阳定尽力约束,却也本性难改,幸而欧阳定和九江府知府乃是至交好友,因此在这冷家镇,倒也能稳压大部分乡绅。
欧阳定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大的名为欧阳过,小的名为欧阳泉,欧阳过一直居住在这冷家镇,是个秀才,妻子是冷家家主的妹妹冷笑颜。欧阳泉随着欧阳定在京城长大,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逛青楼,与人争风吃醋。妹妹嫁入马家,是马家家主马云空的小妾,至于为何欧阳氏愿意当马云空的小妾,却是众说纷纭,有的说这是一场非常感人的爱情,欧阳氏爱慕马云空,但马云空已有妻子,欧阳氏却甘愿为妾,有的说这只是马家和欧阳家的一次联姻。
欧阳定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名为欧阳克,生性聪明,目前有功名在身,是一位举人老爷,即将赴京参加会试。女儿名为欧阳秀敏,嫁给县府一位乡绅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