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沁春园这边一切平安,林姚氏便大腹便便的带着林婉如等人出去忙碌今日的医圣府的喜事,只沈绮菱和顾馨儿陪着林婉柔梳妆说话。顾馨儿连忙屏退了下人,咬着林婉柔的耳朵问她:“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好了昨夜……”
“难不成那臭小子没来?”沈绮菱也在一旁猜测。
林婉柔笑道:“你们也听见了,要是我真的跟他走了,家里的妹妹们就再也别想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家,我爹娘也会着急的。”
“你还想那么多?”顾馨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猛戳林婉柔的额头。
沈绮菱忙在一旁拦着,却也对林婉柔的忽然变卦有些奇怪:“前几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说,人生而短暂,若再都为别人而活,还有什么意思?无论如何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吃再多的苦也要跟他在一处。”
林婉柔笑着转头看向沈绮菱:“我改变主意也非是为了旁人,真真是为了自己——胡仕达不再是我喜欢的人,又何必跟他吃苦?”
“你还是嫌弃他穷了。”沈绮菱毫不留情的冷笑了一声。
林婉柔很想说你不嫌弃你跟他在一起呗,反正将来你们也会滚到一张床上去,但想想还是罢了,如今八字没一撇,自己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来,倒显得无理取闹,索性只是轻笑:“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算了算了,左右现在也走不成了,”顾馨儿连忙拦住两人的剑拔弩张,从中调解道,“再不济也是摄政王府,还是嫡子正妻,能这样高嫁也算不错……至于胡仕达……”她轻轻一叹,神色间还是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遗憾,“你总算喜欢过,总算没了遗憾。”
林婉柔不便多说,只是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或轻或重的小小争执向来不会真正影响她们三个的感情,因此她们只是静默了一会儿,便很快聊到林婉柔将要高嫁的那位王府二公子庄知远。
顾馨儿说,她祖父跟摄政王在先帝登基之前并肩作战过,大将军府跟摄政王府也因此有些来往,知道这位二公子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虽然侥幸活命身子却一直不曾大好,还留下瘸了双腿的后遗症,自此再也没在人前露过面。
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鲜为人知的是这位庄二公子因为生病太久,脾气有些孤僻冷淡,跟王府任何人都不甚亲近,连他的亲娘摄政王妃都不例外。因此,外人更是没什么机会靠近他,不能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婉柔默默听着她念叨,没法子解释自己其实对庄知远的了解比顾馨儿多些。上一世,她虽然没有成为庄知远的妻子,四妹林婉瑶却嫁进了摄政王府,姐妹闲谈时经常都会提到他。
当时林婉瑶代姐出嫁,初时自然是不情愿的,只是因为顺从听话才上了花轿,谁知后来竟在新婚之夜对那位二公子一见钟情。当然林婉瑶自己不是这么说的,她只是说身为女子要从一而终,既然嫁了,不管怎样都要生死白头,所以才无论如何都不离开王府。
而那位二公子的性情……何止是孤僻冷淡,简直是冷血无情,除了在新婚之夜跟林婉瑶说“知道你是代嫁,若不情愿等风头过去自可和离”之外再没露过一次面,任由林婉瑶被阖府上下轻视也置之不理。
若不是萌生了情意,又怎么可能苦守十年?
如今将林婉瑶换成自己倒也不错,自己重活一世,在摄政王府总会比憨厚单纯的四妹妹好过;庄知远孤僻冷淡也没关系,正好两下清静,各自安好。
三人这样围坐一团聊了一会儿,奶娘朱氏便亲自带人送来林婉柔的早餐,叮嘱她多吃些,下一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顾馨儿和沈绮菱都上前陪着林婉柔吃了几口,仍旧有些婴儿肥的顾馨儿为了让林婉柔开怀,更是故意争抢道:“听说摄政王府有个外域请来的厨子,能做美味好看的糕点,你回门时千万记得给我们带几块!”
“噗!吃货!”沈绮菱笑着骂了一句,三人立刻笑作一团。
这样一直等到摄政王府的花轿吉时来接,林婉柔才凤冠霞帔、顶着大红盖头,被身材健壮的喜婆背上花轿,一路啼哭一路欢笑吹吹打打着环城绕了一圈才将花轿抬至摄政王府。途中朱雀小声跟林婉柔禀报,说夫人让三姑娘安心,有人暗地里守着不会让胡渣出来闹事,碧螺这才出声冷笑:“那货欺软怕硬,你真当他有劫轿的胆子?”
花轿中的林婉柔对碧螺的好奇心越发的重了,只盼着快快跟她聊聊,瞧瞧她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婚礼上的繁文缛节不必细说,做为新娘子的林婉柔只当自己是个布偶,喜娘让做什么,便做什么,拜天地的时候想从大红盖头的红穗子下面偷偷瞧瞧新郎官的腿脚,想是离得远,并没有瞧见。
好容易捱到入了洞房,不用林婉柔吩咐,奶娘朱氏便打赏了喜娘和几个照顾伺候的丫鬟,和和气气的跟喜娘客套:“您尽管忙您的,等新郎官敬完了酒再回来主事不迟。”
朱氏虽然唠叨,却也是林姚氏亲自挑选调教出来的,只是在沁春园有些托大,到了外头还是非常知礼的。
喜娘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欢欢喜喜的应道:“我正要跟新娘子告假呢——那我先去?等新郎官回来立刻就带着过来。”说完便吩咐两个丫鬟在洞房外头守着,自己高高兴兴的去耳房吃酒。
听那房门一关,林婉柔立刻将大红盖头扯下来透气,朱氏嘴里压低了声音说“这样不吉利,我的三姑奶奶”,却并没有太过阻拦,只连忙让朱雀、碧螺她们给林婉柔斟茶、递糕点,见林婉柔吃了两口便推到一旁还从袖口拿出一块油布包着的桂花酥,“老奴从家里带来的,就怕您吃不惯王府的东西。”
林婉柔心中一热,连忙笑呵呵的接过来,还掰了些分给朱氏、碧螺和朱雀,同时笑问碧螺:“你今儿这是怎么了?难得竟做了闷嘴的葫芦。”
今日的碧螺确实一直十分安静,目光中也没了平日的欢喜骄傲。朱氏和朱雀听林婉柔一说,也都拿碧螺打趣,碧螺的脸却仍旧冷清:“姑娘,那胡仕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