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苍颜师祖座下大弟子新收的徒弟,还请小师叔不吝赐教。”朔月莞尔一笑,身子朝前拜了拜。
大师兄什么时候收弟子了?还是个女的?袁青舞有一刹那的疑惑,但随即便笑盈盈得同她商量道:"论辈份我比你大,论年纪你却比我大,不如这样好了,待会儿我们各让对方三招,你看怎么样?"
"这个比法倒是新鲜。"朔月也不反对,当即便应了下来。
台下众人离得稍远一些,听不清她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见两人迟迟都不动手,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就在这时,苍颜忽然没来由得冒出一句:"尊上能者多劳,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索性今年再收一个弟子,也未尝不可。"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离他只有两三步距离的流云听得一清二楚。流云未置可否,只是闲闲得摆弄手中的青瓷茶杯,目光不时朝正前方的高台望去。
苍颜说这话前,早已料到他会是这种态度,遂接着心平气和道:"尊上可敢与我一赌?"
流云看他一眼,随口道:"赌什么?"
苍颜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倘若你的弟子输了这场比试,你便再收一个。反之,我便再不干预此事。"
流云神色淡然得扫过高台上迟迟没有动手的两个人,从容道:"当真?"
只见苍颜神情古怪得哼了一声:"自是当真。"
话音未落,高台之上已有了动静。一翠绿,一青紫,两个身影变幻莫测,裙角飞扬,犹如一幅动态的仙女图,看得台下众人唏嘘不已,惊诧连连。
袁青舞奋力抵挡对方攻势,不让她有一丝可乘之机。彩衣女子一个快速翻转,剑尖划过地面,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数十招对下来,袁青舞已觉分外吃力,正想着该以何种比法速战速决之时,忽然瞥见面前彩衣女子朝她别有深意得眨了眨眼睛。
"恭喜,你赢了,"长剑入鞘,朔月甘拜下风道。
"可是,明明。。。"袁青舞正要出声解释,却被身旁的彩衣女子及时制止了。
"师尊在上,弟子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朔月一脸谦恭道。
苍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比试会是这样的结果,半晌噎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流云,神色淡然道:" 失败乃成功之母,日后勤加练习即可。"
"尊上教诲的是,朔月必当谨记。"飞快得磕头谢恩,然后第一时间朝苍颜身后站得笔直的身影望了过去,心里那个激动啊!煞费苦心计划了这么久,终于让她如愿以偿了。她在心里悄悄呐喊,大师兄,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小女孩吗?
当天夜里,袁青舞独自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也没把白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叫朔月的,摆明就是在放水嘛!无论是剑术还是法术,她明明就高出自己很多,为什么到了后来非要自己认输呢?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幸好是这样,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傅和台下众人了。
"你这么做,简直就是胡闹。"寂静的內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斥责。
"舅舅,你就成全月儿吧。我根本就不想拜尊上为师,我来这儿,就是想和大师兄在一起。"朔月抹着眼泪,委屈道。
"孩子,你先起来。"苍颜叹了口气,面容严肃道:"你大师兄他,迟早是要离开这儿的。就算我不阻止,你们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与其日后伤心难过,不如趁早了断。于你于他,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管,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我也心甘情愿。"朔月擦干眼泪,郑重说道。
"罢了,既然来了,你暂且先留在这里。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苍颜无奈,只好暂时松了口。
第二日,天刚有些蒙蒙亮,外头便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早!清宁殿向来只有她跟师傅两个人,难道是师傅?想到这儿,袁青舞麻利得穿好衣服,前去开门。谁知房门刚一打开,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吓了一大跳。
"怎么是你啊?"袁青舞忙将来人请进屋内,一脸惊奇道。
"小师叔,我是特地来向你请安的。对了,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朔月笑眯眯得打完招呼,参观起眼前的卧室来。
"我和你年纪差不多,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说完,她忽然想起朔月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于是自报家门道:"袁青舞,河西府人氏,今年18岁。"
朔月听完,立即接话道:"朔月,蓬莱人氏,长你一岁,今年正好19。"
互相认识了以后,袁青舞拉着朔月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昨天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肯定要让师傅失望了。"
朔月轻轻一笑,不以为然得说:"你还真是单纯,昨天我故意放水,尊上怎会看不出来呢?他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心底蓦然一惊,原来师傅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他一定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袁青舞有些失神,满脑子里都是师傅失望的表情。原来师傅从前说的都是真的,没天分就是没天分,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到头来也只是徒劳。
"你怎么啦?"朔月不解得看向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难过成这样。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有些困了吧。"袁青舞轻轻侧过身子,佯装没事道。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再睡会儿,中午我再来找你。"朔月笑着和她道别。
朔月刚走,房内便传出嘤嘤的抽泣声。想起过去三个月来,她所有的努力,还有师傅三个月前对自己的殷切期望,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两个时辰后,她像往常一样来到师傅房间打扫卫生。她以为这个时辰,师傅应该早就出门了,谁知刚一迈过门槛儿就一个趔趄撞进了师傅怀里。惊魂未定,便见师傅揉着她的额角,宽慰道:"很痛吗?"
抱着师傅的手臂,眼泪再次不争气得淌了下来。流云一脸错愕,虽然自己身上没什么肉,也不至于让她痛成这样!望着怀里已经肿成水蜜桃的大眼睛,流云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独自生活了几百年,早已习惯了不善言辞。
小徒弟的出现是他始料不及的,收她为徒原是迫不得已。本以为,身边从此只是多个人罢了,从未仔细想过要如何与她相处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当初确是他考虑不周了,女子的感情世界本就丰富些,更何况她这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