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是个踏青的好日子,市集上什么人都有,开店的,摆摊的,杂耍的,卖艺的,好多人。但柳君眉却无心观看。她前面的夫君正健步如飞,自己稍微耽搁一些就跟不上了。
哎,只怪自己一心想要给他纳妾,操之过急。古人说的真对,欲速则不达。
柳君眉埋头苦走,冷不防撞到前面人身上,抬头看时却是袁效儒停步了。他眼睛瞥向了路边。君眉一眼望过去,一圈人围在那里熙熙攘攘,里面脆生生的说话声响起。
“小女子父母被恶人逼死,欠了一大笔债。现在街头卖艺只为还钱,还请各位乡亲父老赏脸。”
别说袁效儒,就连君眉也被那动听的声音吸引了,不由得跟着袁效儒走进去看。
看着卖艺的女子,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三四岁,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差不多年纪。穿着蓝色的裙衫,看上去风尘仆仆的,眉眼间清丽,有一种坚强。
君眉去看袁效儒,从他眼睛里君眉读到一丝怜惜。哼,前一刻还因为自己提纳妾的事情吵得火热,后一刻看到这如花美人也会动心。男人啊,果然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这女子耍的是双刀,刀柄上的红樱挥洒的自如。耍完一轮,柳君眉不禁喝了一声彩。女子听到后,看了一眼君眉,微微点头算是谢意。
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端着盘子要钱,只是坐在一边休息,擦拭着双刀,任由人把钱扔在盘子里。
“小娘子,长得这么美,你要嫁给大爷我,大爷替你还钱。”一个猥亵的声音响起。
人群哄堂大笑,一帮人起哄道:“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占了呢?……”
结果那人话没有说完,那女子就冲过来,刀架在那人脖子上,“你再说一句,脖子上就一刀!”
哪知这男人并不是独行,早有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后生围了过来,各个操着家伙围着那女子。
“小娘子,你要敢多动一下,那可要小心啦。大爷可舍不得啊,……哎呦呦,看着小手细白细白的。”那男人性命危在旦夕仍不忘油嘴滑舌。
袁效儒一看事态不妙,准备抢过去,岂料身边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冲出去了。
“丫头,你怎么跑到这里了。我和相公找了你好久。”柳君眉拉起那女子的手,不住地埋怨。
那女子疑惑的看着君眉,一脸不解。
柳君眉招呼袁效儒:“相公,快过来啊!这些人都是谁啊?”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君眉身边的袁效儒,纷纷后退。大家都知道这太原府中除了官家,就傅袁两家人不能得罪。这袁家的少当家更是惹不得的。
大家一听柳君眉这话,就估摸着这女子应该是袁府的丫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是人家的人,就不管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的走了。柳君眉走到那女子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看着也像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出来卖艺了?”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站在另一边的袁效儒,君眉说,“他是我的相公,不是坏人。”
“我没有名字,人家叫我七斤!”女子终于说话了,戒备心好强。
“欠了人家多少钱?我帮你还吧!”君眉看着这个小女子,觉得很亲切,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孤身在这里,不免觉得惺惺相惜。
“不用!”
柳君眉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放弃帮助她的念头。
“我叫柳君眉,最近遇到些事情不方便说,但是需要一个女子保护我。看到你的身手不错,花钱雇你怎么样?”
看那女子脸色有些缓和,君眉凑上前低声说:“一个月二十两白银,吃住全包。如果可以,今天就我们一起走。”
“可以先付我五百两吗?”那女子问道。
柳君眉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子会提这样的要求。但还是点了点头。“效儒,过来下。有话说。”
袁效儒踱着方步走过去。
柳君眉眨了眨眼睛,对袁效儒说:“相公,前些日子不是说要找个人保护我吗?你看这个姑娘怎么样?”
“好!”袁效儒爽快的答应了,君眉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没有说话的伙伴,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若要能找到个人倒也不错。
“可是她好像有些事情没有了结,要五百两银子。我们帮帮她好吗?”
“由你!”虽然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来路,但是至少要相信君眉的眼光。
“相公,要不你先回去?给她安排住处什么的,好吗?”柳君眉小鸟依人般依着袁效儒说。
袁效儒点点头,他有些不理解。柳君眉在酒坊和家里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修边幅。可和自己出了外头,总是文弱体贴,看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却又总自己拿主意。都有些看不懂她了。
袁效儒回家后一阵,豆子就颠颠地带着人扛着箱子过来。柳君眉对她说:“拿去吧。完事后跟着他们一块回来就好。”
“为什么相信我?”女子问道。
“路见不平而已,既然你有难,能帮就帮。也不能看着你落入那帮流氓的手中啊。”
“姐姐若信得过我,那就劳烦姐姐和我一起去一趟了。”
柳君眉一行人走到一家宅院门前,女子停下来,“你在这里等我!片刻就好,之后我就是姐姐的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里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那女子走了出来,对着君眉一笑,“姐姐,走吧。”
柳君眉一肚子疑问,可又怕冲撞了她的旧事。只好问些无关紧要的。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现在我们算是一家人了。”柳君眉问道。
“我告诉过你了,我没有名字,别人叫我七斤。姐姐若看得起我,就赏我个名字吧。”
“我姓柳,我认你做姐妹,你也姓柳,叫柳絮好吗?”柳君眉说道。
“好,姐姐不问我家世?带着这样的一个人生活不怕有风险。”柳絮说。
“你若不告诉我,我问你也没有用,对吧?”这女子倒是和袁效儒有些相似,待人冷冰冰。
“我爹原来是青水县库房的管头,管着仓库的钥匙。我小的时候身子骨弱,被爹妈送到道观里养着。一个月前,县里的金库失窃了,丢了两千两银子。”
听到这里,君眉似乎有些知道钱是用来做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