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这般怪异神情,急于改变的慕云芯自是没注意到,此刻的她依旧处于自己的幻想中,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荒唐想法,反倒有些跃跃欲试:“沈崖不是喜欢狐依那般妖媚的女子吗?只要我学着狐依的模样,还怕那家伙不肯娶我!”说着,慕云芯焦躁地看了铃儿一眼,随口说了句“我先走了!”便拔腿急冲冲地往自己房间跑。
“等等!”猛然间,铃儿焦虑地高声喝道,伸手更是拽住了那个急欲奔走的人儿。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无奈叹道:“我的姑奶奶,你又是从哪知道沈崖喜欢妖娆女子的?”算她跪下了好不,就拜托你这颗小脑袋瓜子不要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是你说沈崖喜欢妖媚女子的!”闻言,慕云芯紧蹙起额上柳眉,略微歪了歪头,满是疑惑地看着尽显无奈的铃儿,狐依那么撩人地靠近沈崖时,那家伙都没拒绝,甚至乐在其中,不就是喜欢狐依这种类型的吗?
听着慕云芯的质问,铃儿顿时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若是可能,她真想拽着慕云芯的衣领朝她高吼,以此发泄胸中蕴藏已久的郁闷之火。
只可惜,就着慕云芯如此不稳定的神智,她也不敢如此冲动,只得把所有的苦往心里压,好声好气地伺候着:“小姐,恕铃儿驽钝,不知我是何时说过沈少侠喜欢狐依这般妖媚女子的,为何我没有任何印象?”慕云芯,待你神智恢复后,若是不好好报复一番,我不是修行百年的灵蛇!
这丫头究竟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痛失“爱人”才会这般神志不清?这般想着,慕云芯饱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理解地点了点头,心中暗下决心:看来,石桌的碎裂对铃儿是个不小的打击,她这个做主子的,却是要好好理解理解。当然,若是这般自以为是的想法被铃儿知晓了,恐怕才是真正的打击吧!
如此,慕云芯安抚性地拍了拍铃儿的肩头,轻声道:“你忘了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你方才不是让我看狐依对沈崖的撩人举动吗?既然沈崖都没有拽开那双手,不就说明了他喜欢妖娆撩人的女子吗?只要我能变成狐依这般妖媚模样,沈崖就会同我成亲的!”
听着这般解释,铃儿瞬间僵硬在原地,她呆愣地看着志气满满的慕云芯,心中再次有了拿刀砍了自己的冲动,不,是砍了慕云芯的冲动!
她无声昂首,看着悠闲漂浮的白云,顿时有了仰天长啸的冲动。她是让慕云芯瞧见沈崖同狐依的暧昧举动,但目的完全相反好不!这慕云芯的脑袋,她都焦急地想直接拿刀刨开了,这都是什么想法嘛!
她究竟是如何得出沈崖喜欢妖媚女子这一结论的,正常来说,不是沈崖痴恋狐依,对慕云芯没有感情吗?这又关妖不妖媚有啥事!她要的,是借此刺激慕云芯,怎么反倒增长了她的决心?还要学狐依那妖媚身段,拜托,这人学个温婉都能让人风中凌乱,这种蹩脚演技还要学妖娆惑人的模样,倒霉的是他们这些观众好不!
一阵无声咆哮后,铃儿瞬间定了定神,她满含坚定地看着慕云芯,整张俏颜瞬间变得严肃无比,一字一顿说道:“小姐,你听我说,沈崖最讨厌的便是风骚妖媚的女子了,你绝对不要这么做,不然,沈崖非但不会跟你成亲,这一辈子怕是会直接把你恨上的!”就算沈崖不恨,她也会恨上一辈子的!
“可是,为何他还能如此享受着狐依的挑弄?”虽然慕云芯损了神智,但她也不是傻瓜,对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自是抱着怀疑态度。她抬眼定定地回望着那双镇重其事的眼眸,有些不以为然:沈崖若真是讨厌,那他为何对狐依的魅惑来者不拒?
见着慕云芯眼中的执着,铃儿脑中闪过一句至理名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如此执着的目光下,她渐渐生了一丝预感,若她不把这些解释清楚,到时倒霉的一定回事她自己!说什么,她都得把这谎给圆回来!
下了决心的铃儿瞬间定了定神,依着多年的经验再次发挥起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是小姐理解错了。我让你看的,不是狐依如何妖媚地挑弄沈崖,而是他们之间的暧昧缠绵。”说着,铃儿伸手便拉起慕云芯垂下的小手,继续说道:“你再同我一齐去瞧瞧。”
听着这般莫名话语,慕云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垂眼看着手中的引领,即便疑惑不甘,却还是开步伐,跟上了铃儿的脚步……
待到二人重回房外之时,房中一男一女仍在对峙:女的更加肆意地摆弄着沈崖胸前的衣襟,时不时地撩拨着;男的则安稳坐于椅上,原本僵硬的表情显得有些深沉难懂,那双强劲有力的手掌直接附在狐依手上,也幸而狐依服了葛思萩的灵丹,去了一身的狐臊味,才能让沈崖如此容忍她的接近。
见着如此肆无忌惮的两人,慕云芯心中总归有些难受,就好似有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一般,难以呼吸。她焦虑地看着房中两人,心中更是有股上前扯开他们的冲动,但一想到这种做法只会让狐依愈加嚣张,让沈崖愈加排斥,便硬生生止住了这种冲动。
她要变得像狐依这般妖娆撩人,甚至超出狐依的那股媚意,这下,看这个男人如何逃脱她的手掌心!一瞬间,慕云芯又坚定了不少,一双明亮眼眸更是闪烁着名为“斗志”的焰火,整个人的气场随之一变。
这丫头,真是让她无话可说了!就不说那难以理解的思维想法,狐依本是狐狸,身上的媚意自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岂是说学就学。只是,若是铃儿知晓眼前这个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曾经也是一只狐狸,更是一只高级的狐狸,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即便如此,曾经的那只高级狐狸也不见得有多妖媚就是了。
为避免重蹈覆辙,铃儿严格地遵循了“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中”的铮铮铁律,决心好好诱导一番。于是,为免她慕云芯临阵逃脱,铃儿伸手便摁住了她的肩膀,面带严肃地缓缓说道:
“小姐,你听好了,沈崖他的确讨厌妖娆撩人的女子,但他却唯独纵容狐依这般对待,那是因为他喜欢狐依。沈崖他,仅仅只是喜欢狐依而已,就算你学她的妖娆模样,也只会让他反感。而这,也是他不愿同你成亲的主要原因!”她这样说,总不至于让慕云芯想歪了吧?
还未等慕云芯有所反应,房中看似暧昧纠缠的两人纷纷一抖,显然是听到了铃儿的“语重心长”。
随着一声闷笑,狐依看似挑弄地垂下头,撩人发丝宛如瀑布般垂直滑下,在沈崖脸上轻轻撩起。她故作亲密地附在沈崖耳际,轻声调笑着:“奴家原来都不知道,沈少侠竟对奴家抱着这种心思呢!”说着,她还故作挑衅地瞧了瞧呆若木鸡的慕云芯一眼,间接同意了铃儿的这番话语。
听着这声调笑,沈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额上剑眉更是高高挑起,尽显不悦之色。那条小蛇倒是好大胆子,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荒唐话语,他堂堂山神,又怎会轻易喜欢上别人,更何况还是那只满是骚味的狐狸。
见着慕云芯如此呆愣的模样,铃儿以为自己的言语冲击奏效了,想着打铁要趁热,朱唇一张又是一阵唇枪舌剑:“所以,小姐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沈少侠宁愿死都不愿同你成亲,可见他对狐依有多忠诚痴迷了,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在他眼中,你就连蝼蚁都不是,这样你还要妄想什么呢?”
言罢,铃儿瞧着慕云芯瞬间惨白的小脸,心中不禁暗叹起自己真有挑拨离间的才能,亦想着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面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喜色。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周身顿时变冷了许多,竟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她瑟缩着身子搓了搓手臂,想着赶快完成任务,便再次下了一剂中药:“慕云芯,你还不清醒吗,难道非要沈崖冷言相对,到了众人耻笑的地步,你才会后悔吗?那人根本就不爱你!”
听着门外的“高谈阔论”,房中的沈崖嘴角一抽,一双幽暗眼眸冷冷地瞪着仍旧不自觉的小小灵蛇,微抿的薄唇破天荒地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若不是知晓那条蛇所说之语,不过是为了刺激慕云芯,好让她恢复正常,他又怎会容忍这条蠢蛇的胡言乱语?
只是,一瞧见慕云芯愈加惨白的小脸,那双明亮眼眸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沈崖便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烦闷,周身不怒自威的寒气愈加浓重,就连瞥向铃儿的眼神,都不觉犀利了几分。
最终,迫于上位者的威压寒气,忍受不住的狐依无奈松开了手,娇躯往后一移可以避开了那人的攻击范围。她幽怨地瞧了面色阴沉的沈崖,故作哀怨地开口了:“少侠不是喜欢奴家吗,奴家都倾心接受了,你怎就这般害羞,难道是欲擒故纵?少侠真是讨厌!”说着,还故作妖娆地朝沈崖抛了个媚眼,好似两人当真互相欢喜一般。
听着狐依这般调笑,门外铃儿这才反应过来,狐依会说出这番话语说明她听到了,这就意味着,神君他,也听到了?!顿时,铃儿原本气势凌人的娇躯猛然一抖,她僵硬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不禁暗叹自己命里坎坷,离死不久了。
见着铃儿如此畏畏缩缩,沈崖看似平静地撇了她一眼,却也没直接责骂,反倒看着面色惨白的慕云芯,神情有些复杂:“慕云芯,你现在如何?”这女人,若是恢复了还好,但倘若她仍是那副模样,那他定不会如此轻易就饶了那条蠢蛇的!
“沈崖,你不肯同我成亲,就是因为狐依,甚至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铃儿说的,是真的吗?”一瞬间,慕云芯紧咬着下唇,惨白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房中男子,颤抖地开口了。
只是这一问却又难倒了沈崖,见着狐依明显看好戏的调笑表情,作为山神的尊严与傲气,却让他无法开口承认。但若是否认了,不要说让这女人受到刺激了,恐怕她会更加肆意妄为!所以,沈崖抿了抿薄唇,并未直接开口,只是淡淡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尽显淡漠之意。
而这,却也给了慕云芯最好的回答。她垂首站立,散落的发丝挡住了那张苍白小脸,却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悲伤痛苦。
半响,就在沈崖以为计策成功之际,慕云芯终于抬头了。只是,意想之中的悲哀表情毫无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霸道与倔强。慕云芯信誓旦旦地看了沈崖一眼,又抬眼狠瞪着尽是调笑之意的狐依,张口便冲着沈崖高喊道:“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你喜欢上了狐依,我也会从她手中把你夺回来的!我要你同我成亲,我说到做到!”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纷纷愣住了:狐依觉得,戏弄慕云芯成了一门功课,需要斗志满满;铃儿觉得,治疗慕云芯成了一道催命符,得先护住小命;沈崖觉得,他有种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