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天朦朦胧胧迟迟不见破晓,如同酣睡的婴儿正吮吸着手指头。
润白的云英石铺就台阶,映照出朱漆的壁面,三米高的铜门敞开,檐下烫金蓝底的牌匾刻着苍劲有力几个大字--护国将军府。
此时,芍药园汇集府内大半侍女奔来走去,人头攒动间异常紧张的气氛笼罩整个护国将军府。
“快,快啊!再去打热水来,还有你愣着干嘛!加垫棉布!”徐娘三十风韵仍存的凤眼女子,边擦香汗边忙不哒的吩咐,眉头蹙着脚步踱来踱去。
芍药园外,闪进一名熊腰虎背的玄衣男子,脚下生风似的眨眼又不见人影,“翠竹,翠竹!快告诉我暚儿怎么样了?”
翠竹被玄衣男子一把扣住惊得一愣,回过神说道:“我的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夫人她...”
“啊~啊啊!”未待翠竹说完阁内屏风后传出女子痛呼,姬乾陵听得心揪手上也没了分寸,“喀吧”一声翠竹胳膊都快被捏碎了,疼的额上直冒冷汗。
“爷,翠竹知道您揪心夫人,可您现在不能进去。”
姬乾陵松开手,内劲爆发狠狠的跺了一脚阁楼,木质的阁楼哪经得起他含怒一脚,颤三颤不说裂缝满地爬。翠竹眼皮狂跳挪开绣鞋,露出一处三指宽的裂缝,若不是夫人在里面,爷还不得把芍药园给生拆了。
“爷,夫人吉人天相菩萨保佑一定母子平安,您别急再、再等等。”
剑眉入鬓,目光威严,国字脸形玄色的衣饰再加上熊腰虎背,仅仅被他盯着都形成一种压迫感,翠竹擦去额上冷汗不敢直视。
“默念到十了,暚儿。”洪亮的嗓音带着些孩子气,这要是让朝中大臣听到不得吓掉眼珠子一地。
正当姬乾陵沉不住气要冲进去,屏风后传来惊喜的叫喊:“哎哟生了,夫人生了!”
顾不了那么多,冲进去直扑梨木床上仿若水捞的女子,疼惜万分的吻着她的额头,轻轻将她拢在怀里喃喃:“暚儿,我的好暚儿,为夫不许你有事!”
女子闭目垂睫面色惨白,透着虚弱却仍见绝美之姿,白暚依偎在他怀里蹭蹭美目隙开一条缝:“孩子,我的孩儿。”
一旁的陈婆将裹好的襁褓抱给她,白暚勉强的撑起身子抱过襁褓,绝美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呵护最珍贵的宝物般用尽温柔的抚摸婴儿的前额、脸颊、鼻尖。
拓跋凰感觉暖暖的、痒痒的费挺大力气眯开眸子。
这是在哪?莫非,让我躲过一劫。不对,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
无力的抬起手,映入眼帘居然是婴儿的粉拳,心中惊疑不定。到底怎么回事,拓拔凰警惕心顿起,琥珀色眸子转向四周,勘察情况,被女子抱在怀中,视野并不宽阔。
不由转回看向姬乾陵,熊腰虎背浑身笼罩些许威严,护着白暚,一双湖泊的眸子却泛着柔情。对上女子慈爱的目光,拓拔凰敛尽探究,以纯净的眸子相视。
“乖宝,眼睛像会说话似的。”白暚欢喜道。
垂下眼睫,脑海中浮现爹娘惨死的模样,拓拔凰死死咬住唇,心怎能不痛!终究活下来了,以另一种方式,复仇二字深刻血肉。
这一刻,拓拔凰未曾想过,新的世界在等待她。
白暚探出指尖,轻柔的拨开她咬紧的唇瓣,“陈婆,孩子咬嘴,是不是饿了?”
陈婆难色的凑过来比划,白暚面庞一僵,主仆二人相处数年,怎会不知陈婆比划的意思。一滴泪悄然滑落眼角,落在襁褓锦布上晕开,姬乾陵见她僵住,以为发妻哪里不适紧张的问道:“暚儿,怎么了?哪疼吗?”
陵哥我这肚子不争气,偏生了个女儿姬家一脉单传,叫我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白暚白暚,你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元气大伤岂是一天两天能养回来的。
若是纳妾,陵哥不肯我亦不愿,没有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夫君...孩子你说娘亲该如何是好。
“阿陵,我没事。”
陈婆随白暚嫁来心自然向她,明白她的苦楚盘算道:“爷,夫人是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陈婆你说什么?”姬乾陵抬首道。
“小公子降世,夫人自然...”
“哈哈哈!好好,好!我姬家有后了,虎父无犬子。暚儿,辛苦你了。”陈婆后面的话俺没在姬乾陵的大笑中,冲进来一心扑在白暚身上,还没来得及过问孩子。
白暚柳眉蹙起道:“阿婆,你这是...”陈婆连忙对她挤眉弄眼,生怕她一时心急说漏了嘴,白暚轻轻摇头刚想说出真相,姬乾陵抱起她和孩子运功飞出阁楼。“暚儿,你都好久未回墨院,为夫我可寂寞了。”
哎,叹了口幽兰。陵哥既然你认定了索性将错就错,只是苦了我的女儿承受我的过错,娘亲对不起你。“阿陵,我想为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
“为夫洗耳恭听!”
白暚温婉一笑,“荏苒的苒字,白玉的玉字,夫君以为可好?”
“苒玉,这名字倒有些谦谦君子的味道,甚好!”
“苒儿,娘亲会好好疼你的。”
拓拔凰心头一颤,体会白暚倾注的爱,柔柔的抚摸。前世母亲的影子浮现,想伸手触碰却碎了一地回忆,身子紧绷思绪痛苦挣扎。
似察觉她的不安,白暚更为呵护,将襁褓笼在胸口,面颊去贴拓拔凰皱紧的小脸。
“苒儿不哭,娘亲心疼。”
温软相贴柔声的哄,无不彰显为人母的紧张,睁开紧闭的眸子,母性光辉照耀在眼底。在白暚的怀抱中,全心全意的爱包裹,拓拔凰缓缓放松身子,融入这份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