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报纸重新叠回原来的样子,见怪不怪地道:“周老哥!别紧张,来,先坐下,坐下慢慢聊!”
周文斌这才又提心吊胆地坐了回去,薛辰却不敢再坐,悄悄向玻璃门的位置移了几步,我想他是被吓坏了,也难怪,正常人碰到这种事多半会转身就跑,像他们这样已经算淡定的了。
我从茶几下面抽了几张面巾纸,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和水珠,轻描淡写地道:“周老哥喜欢看恐怖片吗?”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文斌再次紧张起来,把手中的面巾纸攥成了麻花。
我淡淡一笑,道:“你别紧张,先听我说,其实恐怖片里被厉鬼缠身的情节一点都不夸张,试想一个老人处心积虑地想为自己家人留下一笔手术费,虽然这手段有违人伦道德,但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果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导致他所做的这一切前功尽弃,我想这位老人就算化为厉鬼,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文斌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话中的意思,我继续道:“两位大哥都是金融界的前辈了,恕小弟直言,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份工作而已,何必那么较真呢?”
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周文斌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我不时地递过去一些纸巾,把服务做得十分到位,我是真的希望这件事能有所转机,不然被厉鬼缠身的可不止他们两个,甚至连我都有可能成为张大爷报复的目标。
又过了沉闷的一刻钟,周文斌突然起身,气急败坏地留下一句:“荒唐!可笑!想我周文斌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差点信了你的无稽之谈!”
说完,他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在桌面的狼藉上停留了几秒,却掩饰不了内心的心虚,哼了一声,就和薛辰一起离开了公司。
他们二人离开后,我又给自己重新倒了杯水,对着身后无所事事的李双阳道:“你终于舍得起床了,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回不来了!”
李双阳事不关己地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我明明警告过你的,没事不要去招惹电梯里那只恶灵,你偏不听,现在倒怨起我来了!”
我说:“我哪有去招惹她,是她先害我的!”
李双阳反问:“明知道她会害人,那你为什么不躲她远一点?”
我暴跳:“你只告诉我小心一点,又没说不能坐电梯,你没出现以前我天天坐着电梯上下班,现在坐电梯都能坐到阴曹地府去,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李双阳悠悠然道:“你别不爽,有本事你让我消失啊!”
看着她那副“不服你咬我”的表情,我抱着饮水机嚎啕起来,本来以为我会一直平静的老死,直到如今我膝盖中了一箭,我才发现,原本平静的生活啊,再也回不去了。
前台四眼妹子推开房门的时候,我还抱着饮水机在悲愤的痛哭流涕,一见她走进来我立刻恢复正常,整理一下发型,微笑道:“美女!你找我有事?”
四眼妹子抿嘴偷偷一笑,然后肃然道:“刚才你那两个保险公司的朋友被困在电梯里了...”
听闻这个消息,我回头看向幸灾乐祸的李双阳,她耸了耸肩,表示与她无关。
也不知他们在电梯里看见了什么,我在13楼都能听到他们的尖叫声,我立刻想起了张大爷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心里不禁为周兄和薛兄祈祷起来!
上班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我在10层楼等电梯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等电梯门开启之后,却发现那个扶着垃圾车的鬼婆婆已经不见了,于是,我又能像往常那样愉快的坐电梯了。
四路公交车上,由于惯性的原因,我的身体也随着车身而大幅度地摇晃,本来早上就没睡醒,现在更是被摇得有了种大海的感觉。
旁边一个阿婆就问我了:“小伙子,这么多空位你为啥非要站着呢!”
我干巴巴地一笑,在她看来确实有许多空位,可在我眼中却是满车孤魂座无虚位,我宁愿站着也不想坐到他们身上。
其实呢?孤魂野鬼在这个世界上随处可见,有些人在死了以后还会像生前一样上班,挤公交,坐地铁,甚至还会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下班回家,搂着老婆睡觉。
如此,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做过事,一些怨念极重的则化为厉鬼,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亦不再投胎做人!
公司开完了早会,我们部门的缺勤率名占鳌头,崔祯民和魏玉宝竟然同时缺勤,我问宗祥怎么回事,宗祥抠着鼻屎说他也不知道,可能这对好基友被哪个娘们干得起不来了。
我问陈宇鹏,他正拿锤子狂砸着手机的红包,百忙中抽出一回头,说:“他们死了,已经被我埋了!”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人啊!
最后,老何告诉我说,崔祯民下班回家的时候掉进了扶梯,魏玉宝上班途中被楼上落下的花盆砸了脑袋,现在两人都在住院。
“啊...”
我惊讶得下巴掉在了地上,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虽然不知道鬼婆婆拿走了他们什么东西,但伯仁却因我而受伤,不行!我决定买点猫食狗粮去看看他们,以减少心中的负罪感!
于是乎,我便出现在了苏大附属医院的大楼内,住院部的临床医生翻阅了一下病患登记册,告诉我说:“魏玉宝和崔祯民是吧?奥~这两位患者已经转移到精神科了!”
“啊...”
我的下巴又掉在了地上,看来我不止伤害了他们的肉体,还间接伤害了他们的心灵,这罪过太大了。
如此,我又去了精神科,远远地就看见魏玉宝蹲在走廊里,头上纱布包得跟兔子似的,手里还举着把小伞,这病得可真不轻!
我怀中沉重的心情走了过去,一拍魏玉宝的肩膀:“老魏,你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没事装啥狗尿苔啊!”
他回过头来贼地一笑:“去去去!别妨碍我泡妹子!”
“哇靠!原来你真是装疯啊!”我的节操碎了一地。
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卖傻的,只见崔祯民坐着小轮椅,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边比划一边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要炸公司,谁也不知道,炸完了,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