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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谲心慌慌 第55章 窗外有梦(二)

杨冰玥缓缓睁开眼睛,道:“算出来大概的方位,不过我要精确到五十米范围,也方便你能找出来!”

中年妇女隐晦地推了个红包过去:“谢谢大师了,劳烦大师在把范围缩小一点,五十米范围内找一个存折也不容易呢!”

杨冰玥淡淡瞄了眼面前的红包,不动声色地把红包压在屁股底下,从旁边一堆占星道具中抱了个水晶球出来,双手围着球体一阵摸索,口中念念有词:“水晶啊水晶!告诉我存折藏哪里了!”

门口的卷帘被粗暴地掀开,我站在杨冰玥面前,对那位中年妇女道:“今天不做生意了,明天再来吧!”

杨冰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还是极有耐心地笑着道:“文浩,你先别闹,别吓着我的客人!”

中年妇女看我不像好惹的主,憋了一肚子骂街的话竟一句没敢放出来,伸手从杨冰玥屁股底下抢出红包,灰溜溜地走了。

眼看刚刚到手的红包没有了,杨冰玥郁闷地瞪了我一眼,敢怒不敢言地低头生起了闷气。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杨冰玥却是正好相反,她的运势自从疯人院事件之后便一落千丈,做房产中介倒霉到一个月内连爆八单,做保健品直销去忽悠癌症患者,结果害得人家耽误了化疗的最佳时期,最终导致提前OVER,为此还差点被告到法院,实在走投无路便开始经营这家占星小屋,也是门庭冷清,连上个月的商铺租金都是我借给她的。

我把一张照片丢了过去,冷冰冰地问她:“你见到的李双阳是不是这个女人!”

“我记性不好,忘了!”杨冰玥看了眼照片,慌乱神色一闪即逝。

我低下身拿起她手边的计算器,简洁明朗地道:“记性不好?也对,被门夹过的脑袋自然记性不好,那我就帮你算一算,你到底欠了我多少钱!”

杨冰玥懊恼地一皱眉,立马换做亲切的小脸:“文浩,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给你免费推算过一副塔罗牌,命理显示的结果是特殊的恋人消失,真正的爱人会出现,我认为你应该珍惜现在能把握的幸福,而不是刨根问底去寻求已经成为事实的残酷,因为那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悲伤。”

我才不管什么特殊的恋人,只问她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欠我的钱是现在还,还是现在还,还是现在还!”

杨冰玥陷入了为难,可怜地抱怨起来:“你看看我现在样子,就因为泄露了太多不该说的天机,我已经受到诅咒了,你别逼我了行吗?”

“你要微信转账吗?还是给我现金!”换做平时我会心软,但今天不行,我迫切要得到一个答案。

杨冰玥最终妥协地道:“好吧,你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是鬼遮眼,她用鬼遮眼让你看不透她的本相,我见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也就没有多管闲事了!”

鬼遮眼!我早该想到的,她知道李双阳是我情窦初开时暗恋过的女孩,这件事我没有对她隐瞒过,甚至,我还给她看过李双阳送我的学生卡,她就按着照片的样子变成了李双阳,她如此良苦用心的接近我,原来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成全。

杨冰玥宛然一叹,道:“她不惜魂飞魄散才换来一个成全,如果真正的爱人已经出现,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的苦心。”

“魂——飞——魄——散!”

“呵呵!呵...”

我凄沧而笑,想起张阿姨在手术前对我说的那番话,有时候想想,我们真的很幸福,身边的亲人已经离开我们了,还愿意为我们做这么多的事...

夜晚,暗黄日光灯笼罩着整条繁华而冷寂的街头,只有些商场还闪烁着LED彩光,是那么的单调。

一辆火红的丰田驶了过来,就像干瘪的血管中重新流淌出了新鲜的血,在这夜深无人的寂静街道上,缓缓驶来。

我在一个十字路口靠边停车,放下车窗,望着路口两侧的星火缭绕,大把的高仿纸币很快烧完,在火盆中积了厚厚一层灰烬。

此时正值七月的尾巴,空气中湿气很高,即便到了晚上也是又闷又热,渐渐地,烧纸钱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光了,街道上只剩下十几个小小的灰烬堆,传说十字路口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可我却很久都没有看见过鬼了。

曾经的我满眼所见都是孤魂野鬼,随着她的离开,我也失去了这种异能,她说去年的夏天凝聚了她一生的快乐,而她也仅仅是留给了我一份想望。

我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轨迹,多少次我驻足在这条上下班必经的路口,都会忍不住停留一会儿,眯眼看着外面死寂般的街道在月光里闪烁微小的灰色尘埃,我的生活也是灰色,我感觉不到快乐,只是麻木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就像是在演一部没有结局的电影。

车载收音机FM14.8音乐电台传出主播动听的声音:“无论在哪里,都有爱情的身影,无论在哪个爱情的角落里,都会有爱情的忧伤,让我们来欣赏手机尾号0737的朋友点播一首独照!”

伤感的吉他旋律伴着的合音,容祖儿低迷的歌声由轻谧转至高朝,近似撕心裂肺般地音域,形成畸形的疼痛,一股淤积在胸膛的窒息感,血液猛烈冲击血管的阵阵痉孪到肝肠寸断,已经很久不在回忆过去的故事,那些泛黄的记忆一页一页漂洋过海,终究留在时光里的想念,一天一天如影随形。

“你真的很残酷,用消失来弥补,爱上你我扛的若,背感情的包伏,用执着来报复,你怎能自私作主我很恍惚,不清楚,为何孤独,学不会不在乎,记忆是照片,总不停拿出来翻就算,哭瞎了眼,流干了泪,爱从未熄灭,我们的照片,温柔在左边,深情在右边少了你,故事没能到终点...”

我痛苦地伏在方向盘上,不知不觉已泪水潸然,流吧,让我不断地流泪,直到洗净视网膜上的灰尘,让我能睁眼看得更清晰。

有谁会相信,这迷离而又空洞的夜色下,笼罩一城孤魂野鬼哭泣的狰狞面容!

我把车停好在负一楼的停车场,我回到了在南环的家里,而那天以后,我不愿意再对任何人提起她,李双阳这个名字,已然成为在我面前不能被提及的禁忌。

目光在餐桌上微微停留,移动到她坐过的那张椅子,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唯一不同的是,当我疲惫地回到家里,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房间却是空荡荡的。

我会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机,把早在去年就已经完结的花千骨循环播放,然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幻想她就在我身边,固执地认为她从没有离开过。

有些事可以被时间冲淡,可以装作失忆,可每次想起时候,心都会骤地一缩,如哽在喉,所以才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我们会笑得没心没肺,也会莫名哭的撕心裂肺!

这房间中的一切都是我们曾经同居过的见证,为了守护好这份只属于我们的珍贵回忆,我以每平米7300元的价格,一次性全额付清,把房东的房产过户到了自己的名下。

昨晚又做了荒诞的怪梦,梦到我们一起坐在空旷的体育场,观看一场没有裁判的篮球比赛,然后她不见了,体育场也不见了,只剩我一个人坐在四周雪白墙壁的病房里。

心悸地醒来,夜光钟上显示凌晨四点半,外面天是黑的,还在继续下雨,

眼睛干涩酸疼,在黑暗中坐起来抽烟。

烟抽完了,该做什么呢?还有三小时才天亮,看着天花板发呆,等闹铃吵我去上班。

然后,我听到一种声音,像是体内传来的某种记忆,模糊却尖锐的,遥远却清晰的,一个女子极端哭泣的声音,开始是小声的,压抑的,到了后面犹如空灵般充斥着房间每一处角落。

我慌张戴地上耳机,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嘈杂的音乐声撕裂着耳膜,那个声音却依旧不停响起,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电波,不受介质约束,不能被打断。

翻身跃下吊床,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用刀子小心翼翼地绕开血管和筋,刻印着原本就已经纵横交错爬满伤疤的手臂,让悲伤静静地流淌。

在这个星光陨落的夜晚,一遍又一遍数着我手臂的伤疤,呵!一条又一条,多得已经数不清了。

我又生病了,从来就没有被治愈过!

一间空房,一个人,一把刀,一滩血,一盏寂寞,何必呢?让夜变得这么空虚。

一觉醒来,拉开窗帘,窗外依然繁星可见,却已是第二天的晚上,睡了一整天吗?这种颓废的感觉,就像永远都走不出黑暗似的。

拿起手机一看,四十多通未接电话,二十多封信息提示,三百多条微信和qq信息有待回复,但这些电话和信息却是那样的陌生,我只好打给熟悉的人,先拨了刘鹏的电话,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接着我又打给杨冰玥,这次更离谱的提示我为号码不存在。

放弃骚扰熟人的念头,我越来越分不清哪些人是真实存在的,哪些人是只存在于我的残念之中,忽然感觉那么那么累,我已经无力再去胜任这份工作,无力去维持复杂的人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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