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灯瞎火地在诺大的储物室里摸索,忽地膝盖一痛,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咣当一声响打破了黑暗的沉寂,放风的李双阳悄声道:“你搞出那么大动静干嘛!是害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来偷东西吗?”
伸手摸了摸原来是张病床,我揉着很痛的膝盖就奇怪了,储物室里怎么会放了一张病床呢?还是摆在正中间的地方,占着空间不说还碍手碍脚的,多不方便。
绕开了横在当中的病房,我继续向前摸索,走了没多远便摸到一排玻璃柜,病患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存放在这里,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所以我直接摸向了最后一个柜子,用保安的电子卡打开了柜门,衣服和手机等物品都放在里面,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
身上这件病服连个口袋都没有,我把手机拿在手里,充电器则别在后腰,打出一个OK的手势,对门外放风的李双阳道:“得手了!”
这次为了避免撞到那张床,我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扇形的光亮立刻照亮了身前事物,病床明显被我撞得有些错位,露出了一块泛着银光的金属,与木质地板形成的视觉差异那么显眼。
这张床竟然藏了东西,我掀开从床上垂下的床单,看到一扇不锈钢的银色铁门,上面同时配有感应芯片和钥匙孔,需要电子卡和钥匙才能开启的双重门锁,而且钥匙必须是独一无二的,仅此一把。
电磁门的技术早在80年代就得到普及了,比起现在指纹和瞳孔识别系统的都算落后了,我奇怪的是这扇门看起来就像新装的一样,就算不是新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肯定不是这栋楼最初的配备。
要不是我无意中撞偏了病床,谁会想到下面会藏了一扇门呢?他们把电磁门隐藏得这么隐秘,难道下面藏了个手术室吗?专门用来研究和解刨外星物种?还是说隐藏着什么不能见光的秘密?
李双阳见我趴在床底下一半天没动静,开始催促我道:“你干嘛呢!丢钱了啊!”
我是很想打开这扇门来看个究竟,只可惜手里只有门卡,没有那把特殊的钥匙,只得把床位搬回,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回来的路上,我们又一次经过了食堂,李双阳身体一顿,站在食堂的门口止步不前,目光始终注视着最角落的黑暗,我以为她又想偷吃,便轻轻拍了她一下,催促她别耽误时间了,一会儿要有人过来查房的。
李双阳心神不定地应了一声,把目光从黑暗中收回,没跑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我骂她道:“就知道吃,当心下辈子变肥妞!”
她没好气地瞪我道:“肥妞也比你强,好东西吃了不少,也没见你长过一斤肉!”
忽地,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蛰伏在身后,在食堂最阴暗的角落里,冰冷地窥伺着我们。
这感觉一闪既逝,李双阳更是眼波闪动地又看了回去,我拿起手机对着那边拍了张照片,苹果的像素自然是没话说,配合着亮眼的闪光灯,一张清晰的照片显现了出来,空荡荡的墙角只有一张桌子而已。
李双阳盯着那张照片一脸疑惑,我收起手机道:“都是被你传染的,弄得我也跟着疑神疑鬼!”
李双阳冷哼道:“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我说:“切!我心里坦荡荡,自然是不怕的!”
李双阳不信地冷笑:“真的?就因为人家夸你几句,你就美飘了,我是担心你天鹅肉没吃到,反被人给利用了!”
我能听出她话里有意无意地提到何南征,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油然而生,我有些生气地道:“那天你跟踪我了?”
李双阳笑得讽刺:“跟踪你?你这么聪明,又这么自信,有常人不具备的洞察力,情商似乎也不低,我哪敢跟踪你呀~善解人意的大叔!”
“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还说没跟踪我!”
我们的身影走得远了,食堂里慢慢显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手提着夸张的镰刀,犹如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融化在黑暗中,凭空消失了。
保安还保持着被电晕的姿势,垂着头坐在床上,我原本想把门卡重新挂回他腰上,想起那扇特殊的电磁门,也不知这栋疯人院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我能去的地方却非常有限,有了这张门卡以后也方便我行动,一想至此我就决定就不还他了,小心翼翼地从他背后穿过,这种时候李双阳还不忘顺手牵羊地抓了把花生米。
回到房间后,我把门锁里的纸团扣了出来,房门应声而锁,解开床单做的假人,我躺在地上翻起了手机通讯录,找出何南征的电话,摁下拨号键盘——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猛地坐起,看着手机自动断开了拨号,屏幕显示通话已结束,我脑海中瞬间呈现出空白一片,嘴里反复念着:“何南征...何南征...”
我迷惘地看向李双阳,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颗一颗数着手里的花生米,眼中尽是挖苦神色,道:“现在知道了吧,你的那只白天鹅可不是一般的飞禽!”
“你说的没错,我认栽了!”
我颓然靠在墙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一点不假,不说有勇无谋的吕布,连聪明如曹公也没能逃过这一关,百万大军尽伏于赤壁,他不是败给了孙权,也不知败给了刘备,更不是刘备身边那头猪,真正让他栽了跟头的却是小乔,一阵风,一盏茶,输掉了半壁江山,自此一蹶不振,一统天下之雄心亦殆,红颜当真祸水啊!
她先是把我引诱到这里,然后又注销掉手机号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快速理清思路,我先给杨冰玥挂了一个电话,让她帮我去苏大附属医院查一下何南征的底细,以及魏氏精神疾病康复研究院的背景。
当然,让杨冰玥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前提条件就是钞票,有些事我能用钱解决是最好的,不管金额大小总能算得清楚明白,不像人情那样稀里糊涂的还不清楚。
交代完这两件事,剩下的就是何姗姗了,她是我现在唯一能触及到的线头,就算是崩了门牙,我也要在她身上咬条线索出来。
手机“吧嗒”从手中滑落,这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看看手机的时间,显示为上午8点20,正常这个时间是食堂的开餐点,但到了现在却没人来打开房门。
我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走到被锁住的房门前,看到对面的李宁也站在自己的门前,双手抓着门窗上的铁棍,一双小眼贼地瞟来瞟去,看见我后咧嘴一乐,似是知道我有门卡似得,对我说:“文浩老弟!你先帮我把门打开,我再帮你开门,我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我呵呵一笑,把手里的门卡收在衣袖里,嘴上骂道:“你这个神经病,我要能打开门还用得着你帮?我自己都可以去食堂了!”
用力摇了摇门上的铁窗,我对着走廊大喊:“有人吗?我饿了,我要吃饭!快点给我开门!”
对面的李宁也跟着喊了起来:“开门啊!连饭都不让我们吃了吗?我要告你们虐待动物!”
他的大吵大喊终于是招来了保安,不过却不是昨天那个,保安拿电棍在他门上敲了敲,横声道:“吵什么吵,一会儿会放你们出来的!”
“出事了!”
我侧头看身后的李双阳,她走到我旁边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闻到有血腥味!”
很快她的话就得到了证实,走廊里又多了两个保安,他们像监狱管教一般凶横地对我们道:“都退回去,面向窗外,不听话的就让你们吃屎!”
疯子们一听要吃屎,立刻听话的靠墙背对着房门站好,我始终站在口门没动移动过位置,看着他们一个个跟等待枪决的犯人似地,心里也很疑惑,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我们看见的呢?
一辆担架车从楼道里缓缓经过,我也闻到了血腥的气息,等担架车从我门前经过的时候,我才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昨天的那名保安,他的胸口开了个大洞,里面的内脏全被掏空,我和李双阳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惊异,我们离开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杀了呢?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食堂餐厅,疯子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也是千姿百态,趴在地上的,站在椅子上的,蹲在桌子上的,还有用鼻子喝汤的!
何姗姗坐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我端着一份牛排饭直接朝她而去:“我可以坐下吗?”
不等她说话,我先说一声“谢谢”,把餐盘轻放在了桌上,然后眼睛不眨地盯着她看,我看她还能否吃得下去。
李双阳瞧着这一幕,从我餐盘里加了块牛排,提醒我道:“换做我是她的话,我早就打你了!”
被盯了一会儿,何姗姗放下刀叉,喝了口橙汁顺下口中的食物:“如果你认为看着我就能饱,那你不用吃饭了!”
微带薄怒地看了我几秒,玉手一推,我面前的餐盘被扣翻在地,我盯着何姗姗冷冽的瞳,语重心长地回了一句:“浪费粮食的人下辈子是要做乞丐的,做乞丐是要吃屎的!”
何姗姗干脆把刀叉一丢,倒胃口地端起了餐盘朝旁边的空位走去,我拿起她喝过的橙汁吮了一口,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吗?一点都不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