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万事如意。
陆老头子名为陆鼎言,少年时期跟随在一个跑两广的商人做学徒,他年少机敏,很得商人的喜爱,也学得了人情世故,年纪轻轻就出任一方掌柜。
只不过那个年头远不如现在安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陆鼎言终于还是遇见了响马,这些活不下去的贼人们啸聚山林,专门对陆鼎言这种跑来跑去的商人下手。
但说来也是他命不该绝,山贼里面居然有个老熟人,是他曾经做过生意的伙伴,这家伙生意失败后就落草为寇。因为这个,陆鼎言活了下来,但也只活了他一个人。不过,饶命可以,但山贼也不会让他离去,否则喊来一群老兵油子可就不好了。
而且因为他能言善辩,是山贼里面最机灵的一个,那个熟人生意失败,其实就是老陆暗中搞的鬼。显然的,在这群响马里面,他想要玩几手阴谋诡计还没有谁看得穿,最后居然混出了个狗头军师的职位。
陆鼎言知道,山贼是一份没有前途的职业。他建议大家一起干一笔大买卖,然后加上一点积蓄转战城市。他拍着胸脯保证,以他的经商头脑,绝对可以让大家成为一个个腰缠万贯的富家翁,总好过窝在山沟子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他的提议让大多数人心动了,于是,在经过周密的打探后,他们干了一笔大买卖,所有的山贼全都焕然一新,穿金戴银的摇身一变成为了老财主。
在一起干了几年山贼,大家对陆鼎言也是非常的信任和崇敬,于是由陆鼎言出头,江南商会建立了。
陆鼎言也不负众望,带领着这些山贼过上了好日子。本来说,以陆鼎言的私人利益来说,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完美了。
可是好景不长,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义气汉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且非常明显的都是同一个凶手做的!不因为别的,当年的那些山贼们,每一个的尸体旁边,都放着一块玉佩。
就因为这个玉佩,陆鼎言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年他们做下的最后一笔买卖,其中就有一块玉佩!但那个年代,玉佩比之金银来说,绝对不如后者有吸引力。所以那些山贼都抱走了大笔的金银,唯有陆鼎言象征性的分赃拿了那块玉佩。
这些人包括陆鼎言,全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也终于,所有当年参与那次抢劫的山贼全都死了,轮到陆鼎言了。
“来的是什么样的人?”杨帆在这个时候插了嘴,他隐隐有几分猜测,但很可惜的是师傅当年也只是随口一说,杨帆根本无法确定。
“就只有一个年轻人,他二十多……不,也许有三十多了,或者四十多岁也说不定。唉,小杨啊,那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人,这种奇特不仅表现在实力上,也表现在他的气质上。尽管他当时是来杀我的,但我面对他的时候居然如沐春风,通体舒坦!”老爷子缓缓的回答道,但他那眼中的惊疑之色,仿佛时隔二十年,那恐怖的年轻人都还历历在目。
杨帆眉头一皱,如沐春风?师傅可没有说这一点,到底是不是那个被称为冰宫传入的家伙?但既然那人是来杀陆鼎言的,可为何他没有死?中思量着,顺口就问了出来:“既然那人是来杀您的,可您怎么还活着呢?”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鸦雀无声,头一次上长辈的家,被人家热情款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悦心脸色大变,来不及捂住这家伙的嘴了,只好慌忙站起身来,对陆鼎言说道:“陆伯伯,您别生气,他不是有意的!”
“哈哈哈!我不生气,这本来就是最为可疑的一点,他岂能不问?”陆鼎言却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是慨叹了一声说道:“我是狗头军师,虽然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动手杀人的。那一次我没有动手,最后分赃我也没有拿什么金银,只拿了那一块玉佩。”
“玉佩的来历我不清楚,但对我来说玉佩意义非常,我年轻时潦倒颓然,学徒掌柜山贼都干过,却是在那一次买卖后成了富家翁,江南商会经过多年的发展,早就成了江南市最大的商会,而且我毕竟做过山贼,知道一些必要的武力还是要有的,所以相对应的我也是江南市最大的黑.头子。嘿嘿,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一生的分割点?”
杨帆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老头子年纪大了回忆当年的事情就有些啰嗦,到现在还没有说为何那人不杀了他……
看杨帆这样子,陆鼎言也明白了,呵呵一声继续说道:“结果,那人出现之后,点名要那块玉佩,我二话不说就拿了出来。此人当时摩挲着玉佩说:你还不错,当年的事情没有杀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你保管了玉佩这些年,很爱惜它。所以我饶你不死。但是,我知道你是那群匪类的军师,那次的抢劫如果不是你策划的,打死我也不相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挣扎半生吧!”
一声长长的叹息,陆鼎言苦涩的笑道:“他说完这句话,就当着我的面杀了小光筆,也就是我的儿子。然后在我胸前拍了一掌,当时我只是感到胸口一凉,却安然无恙,可没想到每年到了夏季,时不时的酷寒就浸袭而来!外面三伏天热的喘气都流汗,而我呢,裹着四五床被子都冷的打摆子!那种滋味,比死都难受!”
林悦心微微叹息一声,既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也就是说陆老爷子这二十年风光,也就被折磨了二十年。
杨帆则在心中记住了此事,那个出手复仇的年轻人,似乎很有趣的样子,那块玉佩似乎也很有故事。这是一个狠人,他没有拿走陆鼎言的性命,甚至对于他的财富和势力也没有半点干涉,然而每年一次生不如死的体验,却让陆鼎言每一年都能回味到当年,说不悔恨,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小杨你可知道那年轻人是谁?”陆鼎言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但没有一丁点的仇恨,看样子他对那个年轻人并不痛恨,只是很希望能找到人家给他解了身上古怪的病因。
杨帆摇了摇头,道:“抱歉,或许我出国的时间久了点,家师去世之后,我对国内的了解也就少了,听到陆老的话,我可以确定您是被一种古武所伤,但很可惜,我不知道那出手的人在哪儿,也不知道如何解去这病根子。”
“唉,呵呵,老了,没想到越怕受到伤害了。老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半点没错啊!哈哈,没事,来来来,咱们接着喝,这鱼可不是一般的金贵,再炖就老了,没吃头了!”
看得出来,陆鼎言虽然说的洒脱,但那浓浓的失望掩饰不了。
而程姨和林悦心也都是神色黯然,显然她们是真的关心陆鼎言,听见杨帆没有办法,也很失望,不过说实话,这几人也都没有指望着杨帆一个司机能够知道什么,见他能够分析出这么多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林悦心尤为明显,这丫头的亲生父亲和她犹如仇敌,但她对陆鼎言却有着深深的情感。
杨帆心底一叹,罢了,看在这美丽的总裁份上,就帮他一把!想到这,他笑了笑道:“陆老,虽然我没有办法根治,却也能够有效的减轻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