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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何以缘浅 第十章:今在何处

宽阔的庭院,一眼望去皆是高高的红墙以及黄色的琉璃瓦,四周种植着几颗青桐树,还有的就是一院子都是低着头麻木的搓洗着衣物的女子,有老亦有少,这是燕小宛对这里的唯一一个印象,高高的红墙阻隔了她与外界的一切牵连,她被送到这里已有半月了,这半月里,她每天都待在这名叫浣衣房的大院里麻木的揉搓敲打着衣服,日复一日,她不敢让自己疲劳的双手停下来歇息一下,更不敢与别人多说一句话,她怕她只要一停下来,或是多说了一句话,后脑勺就会不知什么时候遭到飞来横祸,甩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浣衣房邸属于辛者库,浣衣房只是辛者库其中一个院司,辛者库还有许多的司院邸属其中,而浣衣房这差事已经算是这辛者库中,工作最为轻松的院司,可单一麻木的工作,还有严格粗暴的管制,总会让人忍受不了,急切着想要去脱离这里。她想,她跟洗衣还真是有缘,在豫王府里做着洗衣丫头,到了这里,依旧如是,只是这里的工作比起王府里可是要繁重许多,常常一日下来,到最后手脚麻木,依旧可以看到眼前的衣衫堆积如山。

如今会待在这辛者库里的人或是受到家族连罪的牵连籍没入宫,或是被人以贱卖的形式入宫,不管哪种方式进来的,总之她们这些人在别人眼中是命如草芥,就是死了,发臭了,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多问一句。她曾看到过一个与她一同被送进来的女孩,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这样日复一日机械般的劳作,小声的埋怨了一句,就遭到了这里管事嬷嬷的一顿棍打脚踢,至今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最后能否活下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啪”一声,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响,打乱了这一院只有木棍敲击衣物的碰击声,只见一名女子躺倒在地上,一边讨饶,一边扭动着身子试图躲开那些即将要抽打下来的鞭子,可是她躲得了一下,却躲不了第二下,几个嬷嬷手上的鞭子如雨点般抽打在她的身上,直至打得她奄奄一息才让人前来将她拖走。

这过程中,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话,更不会有人愚蠢的想要上前去阻止,在这里命比纸薄,便就是她们的命运,这里几乎每日都会有人因为受不了劳累和折辱,或是自杀或是疯掉,无论是哪样,最终能成功离开这座宫墙的,从来只有草革裹尸,往乱葬冈一扔这一条路可走,幸运一点的,可能会被某位嫔妃看中,讨了去当个贴身丫头,可这样的可能几近微妙,细想,又有哪个嫔妃会愿意让一个在辛者库里待过的宫人放在身边侍候自己平添晦气呢?

小翠,起来先把药给喝了,燕小宛捧着药碗缓缓走来,只见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这样日复一日的蹲跪着,腿脚早已酸痛不已,每到下值时间,大家都只想躺倒在床,就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燕小宛一步步的挪到床前,扶起小翠,把药碗凑到她的嘴角,让她一点点的把药喝掉。小翠才喝了两口便唤:“苦”便作势要吐出来,燕小宛忙阻止她道:“你别吐呀,苦口良药,你要想病快些好起来,就把它喝下去,况且这药得来不易,我可是求了嬷嬷许久才得来的。”

小翠终是忍住了苦,慢慢的一点点的咽了下去,喝完药后,小翠躺在床上,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跟燕小宛说道:“姐姐,你说我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可是我还不想死,一行热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

燕小宛替她掩好被子,看了一眼屋内那累得躺倒在床上的众人,这一屋的人,谁不是存着过一日算一日的想法,因为她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她们身上,到了这里想要再出去,已是不可能的事,可蝼蚁尚且偷生,都不甘心因此而死去,所以再苦再累,她们都咬着牙挺了过去。缓缓道:“不会的,你别想太多,如今你好好把病养好要紧,否则被挪到宫外去,就更是没有希望了。”

“我想爹娘了,我是因为哥哥要娶亲,家里拿不出彩礼给女方,为了替哥哥凑足彩礼钱,我才自愿入宫来的,姐姐你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进来的吗?小翠有气无力的说着,眼光却是一直看着房梁,眼中的泪光若隐若现。”

燕小宛思绪一顿,目光一直飘浮在室内那影影倬倬的烛灯上,她是因何而进到这里,家人?燕不凡算吗?别人尚且可以明着与别人道出,自己是为何而来,可她却没有办法道出她是因何而来。良久方缓缓道:“嗯,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回过头来,小翠已经沉沉睡去,看她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着的眉心,伸手在她的眉心抚了一下,方躺下身来睡去。

乾清殿内,几个宫女太监侍立在旁,地下单膝跪着一名男子,正是那日带走燕小宛的那名男子,上官昊坐在御椅上,听着他娓娓道来,脸色越发凝重,微蹙着的眉心是越蹙越紧,几成一个川字,待男子说完,沉声道:“继续找,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给找出来,说完摆了摆手,示意男子下去,男子行了个礼,无声的退了出去。”

男子走后,上官昊从袖中抽出一方娟帕,荷花的图案,一行娟丽小字横绣其间,上面已经没有了原来那丝清香,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那特有的龙延香,过了一会,又珍而重之的把它收回袖中。

张三德看自己的主子如此珍爱这方娟帕,心里已经明白,这定是主子正在找寻的那位姑娘所赠,只不知道那姑娘是何方人物,竟能让自己的这位主子如斯牵挂,后宫内貌美如花的嫔妃不在少数,却无一能让主子对其如现在这般牵肠挂肚,不禁让他对这位姑娘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想见见她的真容。忽听皇帝对他道:“准备一下,朕要前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张三德应诺一声,忙跑了去叫人做准备,半小时后,一行人也就浩浩荡荡的往慈宁宫去。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那抹明皇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宫门前,进了慈宁宫去才发现,各宫的主位都在这里,众人见了皇帝,除了坐在主位上的太后之外,其余的无一人不起身行礼。皇帝径直越过她们,走至上位,才回过身来对着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了恩,才慢慢起身回到座位上,随着皇帝的到来,她们这些人多少会有些不自在,个个都正襟危坐在座位上,脸上都挂着清一色恰到好处的微笑。这时皇旁方才向着主位上的太后鞠了个躬道:“孩儿见过母后。见了皇帝来,早已有人去准备好了御椅,太后笑着应了一声,便请皇帝坐下。

皇帝坐下后笑着与太后道:“母后这里好生热闹,比孩儿那可热闹多了。”

太后嘿嘿笑道:“都是这些孩子有心,还能记挂着我这老太婆,怕我一个人待在这慈宁宫里心生无趣,就都来与我絮叨絮叨。好让我解解闷。”

坐在一旁的皇后笑道:“太后,您是我们的长辈,来陪您是我们应尽的本份,况且陛下日理万机,自是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在这陪着您,想着我们在自个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到这来陪陪您,一来也消磨了时辰,二来也算是在替陛下尽孝。”

坐在底下的众位妃嫔不甘示弱,纷纷向太后表达着自己的孝心,皇帝只坐在一旁笑看着她们。太后呵呵笑道:“好好好,哀家都知道你们有心。”

众人又与太后闲聊了一会,知晓太后有要事与皇帝说,方纷纷告辞离去。

待她们都走远,太后与皇帝道:“哀家听说皇帝这几个月不曾入过后宫一步,更不曾唤人前去侍奉,这是为何?”

皇帝将一口茶饮尽,恭声回道:“过去那些时日前朝政务繁忙,也就一时无暇顾及后宫,让母后挂虑,是朕的不是。”

太后轻叹了口气:“并非母后想时刻提信你,身居高位要耐得住严寒,你身为一国之君,该知道前朝与后宫向来都是一脉相连,缺一不可,断不能顾了前朝,而失了后宫,这些个嫔妃当中,有多少家中父兄不是朝廷命官,朝堂之上政务繁多,无关大小许多都得依仗着他们去颁布实施,你以为她们日日的来我这里闲聊,当真是顾虑我这个老太婆是否无趣?她们无非是想在我面前倾诉几番,好借我这老太婆的嘴来提醒你。”

寒风初袭,那北起的寒风将户外的树杆吹得唰唰作响,因着天气渐发寒冷,新替换下的窗纸较之以往倒是厚了许多,以便御寒,风打在那窗纸上,引得那窗纸微微地鼓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在窗的另一边用尽力气吹起一般,过了一会儿,皇帝方道:“母后说的,朕心里都明白。”

太后看了他一眼,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母后知道你做事向来都有分寸,所以这么久以来,任她们怎么明里暗里的暗示,母后也不曾去说过你一句,可是如今都这么长时间了,母后却是不得不多嘴提你一句。”

皇帝只低沉着头,细细地听着,不时的点一点头,表示他在听,却是一直抿着嘴角没有回话。

太后看着他这个样子,知他已然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只是一时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而自己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不能再对他步步紧逼,有些话点到即可,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挑了些别的话与皇帝聊了起来,又聊了大半个时辰,皇帝方告辞离去。

出了慈宁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御驾早已候在了那里,皇帝坐在御驾上,却是久久都没有叫起,眼光只越过宫墙,看着隐在天边慢慢往下沉没的夕阳。张三德见他许久都没有叫起,便壮着胆子上前唤道:“陛下,御驾可是要回乾清殿。”皇帝拉回视线,缓缓道:“到晨曦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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