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一点也不尴尬,自动忽略了我的龇牙咧嘴,说:“小子,刚才我叫你带路的时候已经看到你眼里的恨意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这样的你我才能放心,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我能看到你眼里的恨意,你隐藏还不是很好,也不深。所以你还活着,要是刚才我没有看到你眼里的恨意,你已经死了。毕竟任谁眉毛头发被烧了都不会无动于衷。”
中年人侃侃而谈,他脸上净是得意,看穿了我眼中的仇恨令他欣喜,自认为比我优秀。将掌握了我的生死大权说出口让他兴奋。
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厮是暂时不打算杀我了,看他们队伍里有伤员,穿得也烂,只怕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受了些损失。是打算收纳我和闷汉了。感谢我此刻的青涩,没有将恨意伪装到底,不然的话。中年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能够将恨意隐藏得让人看不出,不是很可怕么?
三个人在后面离了我们几米,我和闷汉上前去敲门。闷汉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丁丁猫!”
我身体一震,顿时想起了那天和棒客们交战的那伙军阀,经过几天的骂战,我们将对方的衣服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之前只注意到他们的衣服太过破烂,根本没多想。
现在好了,遇上仇敌了,当初棒客和他们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吵的不可开交。后来又交火死拼,早已经是深仇大恨。现在只有希望他没认出我俩了。
“开……开门呐!”我上去拍门,由于太过紧张和害怕,一出声就变成了尖锐的公鸭嗓。
哗啦一声铁链响,只见门已经上了锁,关了起来。
这时候的门还是里面设置门栓,外面用铁锁的门。在白天,人出去劳作,就用铁锁把门锁住,晚上,人们劳作回来,就解开铁锁,在屋里用门栓把门关好。
只是现在,我们遇上的是铁锁而不是门栓。这就说明屋里没人,屋主人已经离开了。
我一说屋里没人,身后就出来一个暴脾气,嘴里骂了一声他妈的,快速疾走几步给自己助势,一脚踹在门板上。
只听咔的一声过后,有听到许多木屑掉落的声音。那人啊的一声惨叫,原来是这木门年生以久,有些部分用不同的木材,已经腐朽。这人一脚踹碎了门板,一条腿伸进去的时候因为惯性,木门破碎不平的尖锐突起将他的腿肚子给划破了。
我和闷汉合力将他拖出来,地上有点点血迹,只是被划破了皮而已。有的地方没有流血,却更加恶心,皮下白色脂肪层显露出来,那片皮肤周围青乌了一圈。
“我靠!”一人骂了一句,拿起屋檐下的一根木棒从门板破碎的地方撞击过去,没几下就打破了门板。
那人钻进去后,一会儿就听到屋里鸡飞狗跳,翻箱倒柜的声音,后面的人耐不住寂寞,也纷纷打起火把进屋去搜东西。
“妈呀,银元!”
也不知道是谁兴奋的喊了一声,留在屋外的人都听到了,这可是当下的硬通货之一啊!银元,烟土,军火。到了哪个军阀的势力范围都能用,除了狗日的自己印刷发行的钱币。今天看你发行了面值为十的,不行,老子要压你一头,明天就下令发行面值一百的。
随着一声兴奋的喊声,外面的人彻底炸锅了,举起火把争先恐后往里面冲。我和闷汉都被挤到一边去了。中年人也在屋外,没有进去抢东西。
“怎么,有银元你们都不动心?”中年人看着我和闷汉,似乎在看一个笑话。
“没那个命。”我站得更远了,事实上我怎么敢和一群身强体壮,蛮不讲理的土匪抢东西,那不就是虎口拔牙么?
中年人呵呵笑了两声,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是头儿,手下的人抢了东西也要交出大部分让他分配。
我见他这么淡定,问道:“你不怕他们不把抢到的东西全部交给你,自己留下一部分?”
“那又怎么样?”中年人一模脸,摩擦脸上的络腮胡子说:“只要他们交出大部分,留下一点我也可以理解。如果每次都强迫他们把抢来的东西全部交出来,下次再去抢劫谁还愿意第一个冲出去?”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只有尝到了一点甜头,后面就会想着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就会每次都想着冲第一个,完全就是争先恐后的给别人当枪使嘛!
一会儿,人都出来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兴奋和高兴的表情,还有三人身上的鸡都挂满了,带着一身鸡毛冲到中年人身边说:“将军,快看这些啄子,多肥啊!”
啄子,就是土匪黑话里鸡的称呼。就是根据鸡的吃食生活习惯叫的。
中年人又问:“去猪圈看了没有,有没有肥猪,拉一头来。”
拉肥猪,前面已经说过了,棒客下山去把一户人家的一家之主绑了去,就叫拉肥猪。这里说的肥猪也是行话,就是人的意思。想起那时候,真的是宁为盛世狗,不当乱世人。
被问话的人回答到:“没有肥猪,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没有肥猪就把钱和口粮带好!”中年人一甩拳头,“格老子,跑了正好,省事!”
一声尖锐的叫声传出,猪圈里养的猪被三个土匪带了出来,两人捉耳朵,一人提尾巴,硬是憋了一口气,使足一身毛气力把猪提离了地面。
猪儿愚蠢,被抬出猪圈放在地上,人一松手,就欢快的往一边跑去,欢乐的用鼻子拱土起来,吃土里的草根。嘴巴啪啪啪拍的响亮。
就这样,丁丁猫还不满足。带着人继续往前搜索,见房就进,见东西就抢。等到了一户稻草木板房的时候,眼睛一亮,这木板草屋可不小,门打开后,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人都像是被土匪给吓怕了,走的非常匆忙。
就这样连着抢劫了有四五家,都是这样的情况。丁丁猫的队伍都很兴奋,得意忘形起来。连着抢劫那么多家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反而是捞得盆满钵满,看来这些村民确实是害怕了,都跑光了,连物资都不敢拿就跑了。
“将军。”一个小头目跑过来,左手一只鸡,右手逮着兔,脸上全是兴奋,激动的说:“这村里根本就没人了,他们一看咱们来了,都吓得逃跑了,不仅这样,连东西都没拿,下令吧,让兄弟们随意去抢吧!”
丁丁猫看看快要乱起来的队伍,知道如果他再不下令随意乱抢,所有人都一家一户挨着抢的话,一户农民家里有多少值钱的东西,这样下去,僧多粥少,迟早要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如果打起来,队伍里的人必定会生出间隙,这不是丁丁想要看到的,再加上连着抢了几家都没事。
有的人在前面一家抢的鸡,后来因为看到更好的东西,又把鸡扔了去抢。
丁丁猫笑了,下令大喊道:“兄弟们,随意抢吧,别一家一家的挨着抢,麻烦!”
“哦……”
“呜哇哇哇……”
一群人怪叫着,一伙人很快就分成了好几个小队伍散开去。
我见后面的房屋虽然大,可全是年代久了的木头草棚房。屋檐下是农村人最爱堆柴火的地方,许多柏树的枯枝和杂草堆放在一起,人走过去,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油香味。
丁丁猫这时候依旧很谨慎,走在我们后面。只见他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大部分人都跑进房子里抢劫去了,我和闷汉现在外头不敢动。丁丁猫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在我背后踹了一脚,大骂道:“草他玛一群刁民!快,你俩快去叫所有人都出来!他玛快啊!”
他一边骂,一边拿出手枪来对着我和闷汉,真的是急了。
我和闷汉只好照做,一起往草屋跑去。快要到了门口,我一拉闷汉衣服,两人飞快在地上一翻身躲到一棵大树后,在趁丁丁猫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往屋后跳了过去。
躲在屋边,我和闷汉都一起趴到在地上,只听外面传来几声枪响,木头墙被子弹打碎,玛德,好险!
黑暗中,在几个相隔不远的地方传来几声奇特的鸟叫,紧接着,亮起了火光,只见许多躲在房屋附近的村民都一起举起了火把或者火箭,往草屋那边扔过去。
一支火把丢在屋檐下的柴火上,干枯的柏树枝和杂草立刻燃烧起熊熊火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传来,此时正是天干物燥,已经许久没有下雨,火焰蔓延得出奇的快,很快就将房子包围起来。
几只火箭射落在房顶,干枯茅草的房顶也是很快燃烧,加上晚上的时候,已经退凉,不时有一股凉风吹过,风助火势,让火焰蔓延更快,烧得更大。
“着火啦!着火啦!”
“救命!”
“草!”
一时间,呼救声和大骂声都传来,进入屋里的人只趁火没大之前跑出来一些,接下来就是惨叫和几个火人从屋里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