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从西南方一直北上而去,中途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好几次,走到哪里就换成当地人的服饰。在遇到某些地头蛇,给当地百姓一些钱财,让他带我们绕过去。这一来二去的,最后到了混乱之地我们身上的财物也所剩无几,唯一剩下的,便是枪和子弹。
身上的衣服在变厚,越往上越厚。放眼过去一群人坐在地上喘气,一团团白色蒸汽从嘴里吐出来,呵呵的呼气声给你感觉这些满脸黑的家伙都特么好像一群狗!
丁丁猫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个狗皮帽子带上,咱们这些丘二只能在头上包裹破布御寒,要么就是已经破洞冒出棉花的烂帽子。
尽管现在已经很冷,但是还是有很多本地人没有进屋躲在炕上猫冬。没办法,这个年月日子过得紧,谁特么有余粮能够整个冬天猫冬呢?即使身处林海,物资丰厚的东三省也不能。
“呸!”有人吐了口唾沫,使劲抽了下鼻子。抱怨道:“太冷了,也不知道这破地方怎么还偏偏有人喜欢,成了这么个浑水摸鱼的地方。”
我们一行人走在路上实在是扎眼得很,有人看见远远就躲开了。屯子里有个地方人来人往,发现成了一个集市一样的地方,我们怕里面有地头蛇,不敢进去,只在外围游荡。
只听咕噜噜的沸水冒泡声,一户人家门前正在蒸馒头,一股热气直往空气里涌。气味太浓传得太远,我们在这头直抽鼻子,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伸直了脑袋盯着那个方向,不时使劲的咽一口口水。
“狗日的!格老子,老子带的人从来就没得那么窝囊,看到蒸玉米棒子就走不动路。走,去吃,都去吃!”丁丁猫在中间喊到,“妈哟,活人还有遭饿死的么?”
“咔!”
有一人拉了枪栓,把子弹上了膛,咬牙狠气的说:“就是,走,去吃,特么活人哪有被饿死的?”
“走!”
“走!”
很快,就听见一阵咔咔声,所有人都把子弹上膛。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往那边大踏步冲。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而且都是丁丁猫从众多流民之中选出来的滚刀肉,一旦横起来,那是不要命的横。一听能吃东西,那还管得了许多,发挥了滚刀肉的特质,一个个也不管什么冷,把头上的破布一扯,当围巾围在脖子上。
一个狗腿子率先冲进那房屋里,一拍桌子,大叫道:“人呢?哪去了,没看到有客人到了么?”
“几位请坐!”一个穿碎花红布厚棉裤夹袄的大姐麻溜跑过来,拿桌布把桌子一擦,冲外面喊到:“墩子,你个鳖犊子还不快点儿!”
很快每桌的开水,玉米棒子,用黄色海碗装的玉米糊就上来了。
海碗里的黄色玉米糊,是用玉米面和水,然后在锅里一边搅和一边下,到最后又不会糊,那得将就手快,手有劲,两只手配合才能完成,一般人就搅和锅里的玉米糊都够费劲。
一屋子全是玉米味儿,可正是这个味道,让我们肚子里咕咕叫,嘴里馋得跟喉咙里长手出来一样。
“哟呵……哟哟哟……”
一人吃了一大口玉米糊,这糊状的东西散热很慢,一般都是用筷子在上面刮比较冷的吃,像这样一筷子下去挑一大坨起来放进嘴里,外面冷了,里面却烫的很。
这人被烫的直叫,嘴里包着的东西吐了可惜,包嘴里太烫。只见他眼睛一闭,往嘴里灌了两口水,嘴巴囫囵动了两下,就那么把一大坨玉米糊咽了下去!
我和闷汉,老妖被分开分别坐在三张桌子上,慢慢的吃着,看到了就打一下眼色。事实上这一路下来我们三个都被分别安排走在队伍的前、中、后三个位置。他们怕我们三个聚拢起来,生出什么事端。
单是一个人的话,就算是有心无力,想闹事也不能。但是两三个在一起的话,就会商量出计策,再加上给对方壮胆,说不定能策反更多人。
有个故事是怎么说的,从前有一个牧羊人,他养了许多羊,又养了一条狗来牧羊,山里的狼想吃羊,每次要动手了,都害怕狗会跳出来干它。于是它想了个办法来,策反狗。
先是对狗说:“狗啊狗,你忠心耿耿,可是等到牧羊人把羊都卖了,你该怎么办呢?须知狡兔死,走狗烹。你到最后也没有好下场啊!还不如跟我一起将羊全部骗出来,我们好吃个痛快。”
第一次,狗自然是不肯,当场就对狼露出了獠牙。
第二次,狼又来劝狗:“你不听我的,迟早要被牧羊人吃了。”
狗依旧拒绝。
第三次,狼还来劝:“与其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还被牧羊人杀了,不如现在就吃羊吃个痛快,然后离开牧羊人自由自在的好!”
狗动摇了,对狼说:“我也想吃羊,也想自由,可是我怕。”
狼见狗动摇了,立刻保证说:“别怕,只要你干了,就立刻离开牧羊人,到时候天大地大,哪里还有我们不能去的地方呢?”
“好!”狗答应了。若是只有它一只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去吃羊,也不会想去流浪,可是现在不同了,它这样做了的话,还有一条狼与它处境相同。所以它干了,将羊骗出去,与狼一起吃了羊,然后和狼一起跑了。
这就是“狼给狗壮胆”。我们三个聚在一起,不说顶个诸葛亮,最少也能是相互壮胆,跟着造反。
“老板,结账!”吃晚饭,丁丁猫大喊一声,有些人还在舔筷子上粘着的玉米糊。
“来了!”老板拉长了声音兴奋的跑来,结果还没有开口,就被丁丁猫手里的家伙给吓得木楞了。
丁丁猫用枪指着老板,问到:“老板,我们来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饭钱十倍给你,要是你输了,咱们也不占你便宜,记账如何?”
“这……这……”老板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说不出话来,嘴里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只得苦哈哈脸。
“你不说话老子就当你默认了啊!”丁丁猫笑着说,“我们来赌一把,你的头有没有我的子弹硬,我赌没有,你呢,你赌什么?”
“我……我……”老板苦着脸说不出话,被吓得快要哭了。
这时候老板娘急忙跑过来打圆场,把吓呆了的男人往旁边一拉,笑道:“这个赌肯定是我们输了啊!爷你真会开玩笑。今天的饭就当是我请的,各位以后来再给钱就是了。”
“嗯!”丁丁猫满意的点点头,收起枪,对身后的人一挥手说:“老板娘是个实在人,我也不能不实在,你来,给她这个欠条。”
“好嘞!”丁丁猫身后站着的人也是个人精,答应一声就说:“老大,我们没有笔墨,问老板娘借点!”
说完也不等回答,这厮在人家放钱的抽屉里抓了一把,又找了一张破旧黄纸,摸了锅底灰后在纸上画了一颗子弹,问老板娘:“这么多钱够不够了?”
我凑近一看,草,欠款人写的竟然是:吾大爷。
老板娘不敢说不,只说够了。
“够了?够了就好!”那人把欠条扔进火里烧成焦灰,顺手在口袋里摸了一颗子弹拍在桌子上说:“程序是走完了,如今咱们两清咯!”
“哈哈哈哈!”丁丁猫带人大笑走出。
我趁此机会,对老妖和闷汉使了个眼色,做出个亲吻的动作。然后用手臂搭在我身边一人的脖子上。
这人是丁丁猫队伍里的老人了,同新来的好几人也混得比较开,一见我与他勾肩搭背,本能的想把我的手甩开,但是后来他不动了,默许了我的动作。可能是因为我是丁丁猫亲自找来的盗墓贼,以后说不得会是他们经济主要来源。
周围的人一看我与这厮勾肩搭背,这般随意,还以为我在这队伍里有多大分量,纷纷过来与我搭话陪笑。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可能没什么,可是落在某些人眼里,就变了味道。比如老妖,他明白了我之前动作的意思。丁丁猫,可能是心中猜测我与他的多少属下暗地里有来往。
“哼!”丁丁猫冷哼一声,向这边看了一眼后,不悦的扭头就走。
这一幕我看到了,心中冷笑不已。计划第一步,成功!
周围的人声将丁丁猫的冷哼覆盖下去,被我搂住的人也在继续和我皮笑肉不笑。很快,老妖周围也聚集了一群人在说话。这厮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大忽悠,将肚子里的稀奇古怪掏出来指甲盖大点点,就引得周围的人大声叫好。
如今的队伍里,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围着我吹牛,一部分围着老妖听故事,还有一部分在丁丁猫身边。
“各位,等等!等等呐!”一个穿灰色袄子的猥琐家伙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将两只手都塞进衣袖里,跑起来只看腿动,上面左右妞。步子却十分快,没一会儿就拦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