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寒!
他站在这看了多久了?
低头只见自己香肩半露,身子在水中若隐若现,顿时懊恼自己的大意,羞恼道:“殿下进房来,如何也不说一声。”
偷窥狂、色坯子,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人进婢女的房,还需要知会?”闻言,他眼底倏忽恢复清明,却依然站在那,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轻萝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讥讽道:“殿下看够了吗,莫不是也想进来一泡,和我这污秽的婢女共沐一处?”她抬着头,对上面具下那双高深莫测的寒冰凤目。
他的目光,波澜不惊,静谧如夜;
在黑色面具的笼罩下,虚虚实实,迷迷离离,让她无法看得真切。
他踱了几步走过来,站在澡桶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他当真要宽衣淌进来同她一处沐鸳鸯之欢时,他却又蓦然转了个身,信步朝屏风外走去,不一会,她听见他似乎坐了下来,倒着桌上的茶水。
她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个男人,太过强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犹如魔鬼狠戾。而她现在,还不足以与他抗衡,他若真要对她做什么,她未必抵抗得了。
她穿好衣裳,搭着湿淋淋的秀发,走了出来,不管怎么说,今日他两次帮她说过话,还给了她疗伤的药,这个恩她不会不知。
她站在他身边,附身拜谢:“多谢殿下今日相助之恩,轻萝没齿难忘,必定相报。”
楚非寒一边倒着茶,一边开口说:“相助之恩?本王以为,该是救命之恩才对。”
轻萝轻屑的笑道:“救命之恩从何说起?”她能洗开罪名,完全靠的自己。
楚非寒道:“你能逃掉凶犯的罪名,不代表能安全脱身,本王想不论是你父亲、高氏、王后还是那贾元,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只要在月国一日,你能保证,你能活过几天?现在,你还要否认本王对你有救命之恩么?”
他太藐视她了,她慕容轻萝会是一个需要人庇护的窝囊废吗,她冷笑一声,打算反唇相讥,可惜楚非寒抢先一步说道:“不必谢了,你只须心中有数即可,今儿个本王救了你,这条命便是我的,本王从你身上讨取任何回报,都是该的!”
轻萝盯着他有些无法置信,楚非寒的凤目陇上一层云雾,抬头看着她,再次抢先道:“心里可是后悔了,没有选择你的表哥?”
轻萝对视着他的面具,唇角上翘,终于勾起一抹冷傲的笑意:“轻萝的人生准则里,没有后悔二字。殿下要什么,尽可以拿去,但殿下也须记着,若我不愿的,必百倍讨之!”
面具下,薄唇牵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兴味盎然。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很熟悉的东西,冷傲、骄狂、从容、甚至是睥睨天下、凌驾一切的自信,似一个镜面,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拉住她,一个力道扯入了他的怀中,重重的呼吸暧昧地喷在她的耳畔:“哦,是吗,那什么是你不愿的?”
轻萝仰躺在楚非寒的腿上,满头湿漉秀发林林落落地垂下去,水滴如珠,滴滴嗒嗒坠在地面,她揪住他的衣襟,狠狠拽住,微微的勾唇:“比如,以色伺人!”
楚非寒忽然纵声笑了起来,轻萝有片刻愣神,这笑声也太该死的动听了,简直像蛊惑人心的靡音。
他抚着她湿淋淋的秀发,低声说:“你有色吗?”
轻萝气结了。他这是在变相地说她不够漂亮,入不了他的法眼呀!
事实上,楚非寒看着她腻滑细白的肌肤,因水汽的温度而敷上一层清媚的燕红,那水漾光泽的唇片,若娇花一般鲜艳,直诱得人想噙入口中,狠狠品尝,肆意蹂躏。
她的五官并不见得有多美丽,尚算得中上之姿,然奇异的是,这些并不美艳的五官凑在一张脸上,当那双乌黑的珠眸透出万仞光芒,她却可以美得令人屏息,足以在一眼间,摄走一个男人的魂魄。
她的美独一无二,潋滟入骨。
他的手抚着她湿淋淋的秀发,动作带着几分华贵的慵懒,像是一只优雅的黑豹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怀中温顺乖觉的猫儿,但她这只猫却不是家养的,还有,猫是会抓人的。
就在轻萝思量着要怎样抓得他哭爹喊娘的时候,楚非寒放开了她,出门前他说:“下回洗过澡,头发擦干净,湿淋淋的看弄脏了本王的衣裳。”
怕湿还摸她摸了这么久!
第二天,在柔软的床榻上醒来,阳光透过镌花的窗柩,一缕缕照进来,她不由地抬手挡了挡,顺便回忆起昏迷前的所有事情。虽然莫名其妙做了那魅王的婢女,但至少顺利离开了王宫。
不过,她不会就此罢了。丢失清白的仇,还有娘的仇,总有一日,她慕容轻萝要统统讨回。
“喂!你醒了?”一个非常冷峭的声音,从她的头顶飞来,她放下手,只见一个穿团锦琢花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神不屑,又似敌意,平平的脸盘上却有双飞彩明亮的丹凤眼。
轻萝瞥着她:“你是谁?”
红衫女子冷峭的语气更冷了:“喂!女人,麻烦你口气放尊重点!我叫红霜,自然是魅王身边‘云、霜、雪、雨’四大婢子之一。煞星,要不是因为你,云姜又怎会死,真不知殿下救了你来作何!”她气哄哄地把一碗刺鼻的药汤搁在桌上。
“噎死你!”
轻萝自己下了榻,端起桌上刺鼻药汤,一口饮尽。
红霜见她面不改色,不但没解气反而更加生气了:“江先生让你顶替云姜的位置,呸,凭你也比得上云姐姐,从今儿开始,你只是殿下身边下等婢子!今后别让我拿着你的把柄,否则,我必替云姐姐报仇!”
轻萝不知她口中的江先生是谁,想起春熙园里,她瞥见的一幕,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暗中出手的人,正是红霜口中的殿下,魅王楚非寒。
想了想,她还是没揭穿,只怕她说出来,这红霜未必会信。
并且,她也不明白楚非寒为何要害死自己的婢女。
“红霜,殿下让你照看她,可不是让你来以大欺小。”一个二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相貌周正,目敛清光,穿着有几分随意,但身上十分洁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江先生,你不必来训我,云姐姐的死赖在她头上一点不委屈,还有,殿下只让我看着她,可没让我照看她,我没趁她昏睡时杀了她已算我磊落!”这叫红霜的,当真是嘴不饶人。骂了这几句,便甩下脸子走了。
“大小姐不必与她计较,红霜向来如此,被惯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敢问先生是谁?”
“对了,大小姐还不认得小人,小人江明。”
既然红霜这种贴身侍女都要唤他一声江先生,那他必不仅仅是个下人,不过是自谦罢了。
“江先生,我已算不得什么大小姐,叫我轻萝既是。”
江明只微微笑了一笑,并未赞同她。
轻萝还很虚弱,伤了元气的后果是,没有十天半月不可能全部复原,她慢慢又坐回榻上,“不知我们现在何处?”
“这是王后为魅王安排的别邸,靠近王宫,不日,我们一起回天鸢国。”江明笑笑说,“我来是看看大小姐如何了,大小姐无恙,那江明就先告辞了。”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舒适至极,红霜也未再来,轻萝每天一早便晨起练功,这是常年的雇佣兵生涯给她的印迹。
经过两天的修养,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他们准备的中药疗效极好,伤口的情况也减轻不少。
“喂!起来了!”大清早,又是那冷峭的嗓子,红霜毫不客气一脚踢开了房门,走进来,把衣裳甩于地上,“穿上,跟我走!”
红霜微微讶异轻萝竟起得如此早,此时外头,天刚蒙蒙亮。她不啻地哼了声,转身要往外走,身后,传来轻萝冷冽的嗓音:“站着!”
“你,说什么?”红霜怒容顿起,霍地转身瞪向轻萝。
“我说,站住,把衣服捡起来。”轻萝一双寒目,泛出冷光。
红霜眯眸,冷哼:“我若不呢?”
轻萝冷声:“那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间房?”
红霜大声冷笑,终于火了:“哈哈,不要脸的女人,你都能在人前褪光了,还穿衣裳做什么!也对,就你这身材,要勾殿下的魂,便是一缕不挂的也未必入得殿下的眼!别没有自知之明,在我面前,你算个什么,不过是个下婢!”
轻萝黑宝石般的双瞳刹那凝聚森森寒意,一掌拍下,身旁的桌子咔咔迸裂。
红霜的眼中立刻闪出毒意,甩出腰际上缠着的银环锁,长长的锁鞭击来,啪地一声将睡榻击垮,这个愚蠢的女人,她可是拥有五级中品武阶的武者,就凭她这个身上毫无一丝武气,仅有几招猫爪功夫的家伙,也想战胜她?
就在红霜得意地想着,要把轻萝如何拍死之际,轻萝却不按常理出牌,一个鲤鱼后挺弯腰,已从红霜身下梭过来,再单手撑地翻身跃起,从后抓住红霜的衣裳,整个往下狠狠一扯。
呲啦!红霜的衣衫被扯掉一大片,整个上身暴露在外,只余小香兜斜斜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