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魔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玺蓝空舰上空炸响。
瞬间惊动了无数人。
“敌袭!”
刺耳的警鸣声一瞬间传遍整艘战舰,整齐划一,齐胄鲜明的家将,手执兵戈鱼贯而出,几乎是转息之间便列着方阵,出现在了甲板上。
“何方贼人,胆敢在我琅琊水家战舰面前叫嚣……”
为首的大胡子将领气势汹汹的领头冲出,只是呵斥声方才响起,旋即便像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粗犷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发直地望着夜空某处,看他的额角竟是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炼气士,是一位炼气真人!快!结大阵,御敌!”
大胡子将领慌声惊叫道。
炼气士?!
一声惊雷炸响,云城便动作飞快提着自己的虎魄戟出来。只是在他听到那将领这一声惊呼的时候,顿时整个人有点发蒙。
袭击者,是一位炼气士?传说中的仙人?!
此刻的天穹上,正有一团澎湃的黑气在空舰上空涌动,盘结。飞旋着的黑气,单凭肉~眼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然而一股如山的威压,却穿过重重的空间距离,宛如实质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
抬头艰难地望向天幕下的那团黑气,只这一眼,云城马上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蝼蚁,在面对一头巨龙一样,除了心生敬畏,任何的念头,任何的挣扎,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这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云城还是第一次经历。
“好,好可怕……这就是传说中的炼气士么?”
临泽城与那位被唤为‘仙人’的韦真人相遇,不过是匆匆一瞥,那韦真人也未展露过什么气机来。只是通过周围人的狂热和皇帝的忌惮,云城明白,这所谓的仙人,高高在上,而且实力超绝,毕竟连搬血六重天的关富,据说都是被韦真人轻飘飘吐了口气杀死了。然而直到此刻,当他真正地直面到这种传说中的‘炼气士’的时候,云城才明白,与这等存在相比,自己是如何的渺小。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存疑一国的国君为什么要对一个少年人屈尊礼遇的话,那么此刻云城完全能明白,陈鸿山因何在敬畏!
天空中的黑气只是静静地盘旋在虚空,却压得四周的空气凝重无比。那些实力强大的水家家将,纵是结成了战阵,背靠着兄弟,此刻在这团黑气的面前,依旧两股战战。就连为首的那大胡子将领,目中的惧色都是难以掩饰。
炼气士与武者之间的差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仙与凡的距离。
“该死,是个魔修……”
水五走出船舱,亦是面色难看。
若是正道修士,哪怕是亦正亦邪之士,都能借用琅琊水家的名号打发走。唯独这种恶事做尽,又无所顾忌的魔修,他根本不会管你是什么人,背后有什么靠山,只要碰上了,若是实力强大者,他惹不起还则罢了,否则被抓去抽血炼髓,都还算是轻的了。
水心莹此时的表情也是一片凝重,转过头对水龙珏说道:“珏儿,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快带着云城进舱里去。”
“小姨,我不……”
“听话!”
“哦……”
言罢,水心莹转头看向夜空中的那团黑气,如临大敌。
“众将听令,结落星阵,持破星弩!攒射!”
“是!”
随着水心莹的喝令,底下一片应诺声。
“嗤嗤嗤,在老祖的面前,还有勇气动手?”
那团黑气不屑嘲笑道:“云城?你就是云城?正好,也别走了。乌祖要你三更死,你哪里活得过五更?!”
“魔风,起!”
黑气尖啸一声,天空顿起变化。一团狂暴的黑色风暴,刹那被掀起,瞬间将这艘长达百余米的玺蓝空舰,紧紧覆盖。
风暴之中,尽是凌厉的黑色气刃,这些气刃,就如同是一把把千锤百炼的顶级钢刀一样,劈打得空舰上的蓝色护罩噼里乱响,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轰!
不消片刻,在风暴刀刃的强袭下,玺蓝空舰巨大的舰身居然抵挡不住,微一下沉,顿时在高空之中卷起千层气浪。
“一人撼一舰,这就是仙神的手段么……”
云城看向漫天的毁灭风暴,恐惧之中又带着难以置信。
这艘玺蓝空舰,在他的眼中就宛如一座无敌的钢铁堡垒一样。然而就是这么一座无敌堡垒,却被那个裹在黑气中的炼气士,瞬间打得抬不起头来,这等手段,让他震撼!
“笨蛋,只是一个伪炼气士而已,什么仙神?”
半月坠中的小和尚,这时候哼哼声道:“一道虚张声势的小道术而已,也能把你吓成这样?还有没有点出息!”
“道术?小空,你说,这就是道术?!”
云城瞪大了双眼。
“放心好了,这只是一个取巧入道的伪炼气士而已,气海中的灵力都没有多少,维持一个强风术强压整艘空舰估计能把他的灵力消耗大半,吓唬你们这些没见识的普通人而已,你还真当这丑不啦叽的家伙是个人物了?”
“可是这人好像就是冲我来的啊……”
“安啦,你那个便宜小姨也不简单,真到了生死关头,这小妞一发起飙来,有这小老头好受的,你瞎担什么心。”
“我小姨?!”
云城看向水心莹冷凝而不安的俏脸,有些不信。
如蝗的箭矢射向高空,然而还未接近那团黑气,便被毁灭的风暴尽数刮落,卷成了粉碎。
“你们继续射,不要怕!水伯,着令掌舵之人,下沉!高空的战斗对我们不利。再一个,全力撑开防护罩,不要担心灵晶的损耗。让这股邪风侵入空舰,我们就要完了!还有,舰上的二十四门小灵晶炮一并准备,对准天上的那团黑气,给我把它轰下来!”
水心莹的明眸之中,闪着十足的凶光。
“是,小姐!”
水五应道。
而随着水五的呼喝,指令一道道布下,所有人慌乱之中总算找到了主心骨,马上各司其职,执行水心莹的命令。
轰隆!
堡垒一样的玺蓝空舰,微一晃悠,庞大的舰身挣脱开黑刃风暴,快速从百丈高空向下沉落。
咻咻咻!
如蝗激射的破星弩箭继续向着高空攒射。水家的这些家将,每一位都在搬血六重天,这等武者激射~出来的箭矢,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威力。然而在那团黑气袭卷起来的黑色风暴气刃之中,却是尽数被绞成粉末,连最基本的近身都做不到。
“快啊!继续射箭!别停下!”
“射!继续射!”
“破星!中啊!”
“中!”
扣弦,装填箭矢,弹射。所有的家将已经扣得两指发软,指间隐有血迹,然而结果却是令人绝望。每一发都足可射杀搬血境七重天的破星弩箭,却连乌墨的边都没碰到。
武者与炼气士之间的差距,难道真是仙与凡的差别?!
“桀桀桀,乖乖变成老祖的血食不就好了,何必要挣扎呢?”
黑气之中,一袭黑袍的乌墨,面有戏谑之色,就如同猫在戏耍老鼠一般。
“想跑?你们跑得掉吗?区区下三品灵兵级别的玺蓝空舰,若是掌握在修士手中,老祖尚怀三分忌惮之心……可惜你们一群凡夫俗子,纵是有灵晶供能,可又能发挥出这艘战舰的几成威力?”
战舰其实和兵器是一样的。能发挥出几成的威力,全看操控之人。在炼气士的手中,一根草都能斩铁断金,反观一把神兵放在稚童的手中,又能有何作用?
玺蓝空舰虽然只是最低一层次的战舰,但既为战舰,其能发挥出来的威力,自然远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只不过空舰主控室里的人,都是一些只知道怎么操控空舰飞行的凡人而已,就算有灵晶在提供能源,但不通阵道,不知道如何激发空舰其内刻印的阵图,便只能依靠着坚硬的防护罩,苦苦死守。只是这样一来,如何跟乌墨这种炼气士魔修斗?
战舰缓缓下沉。乌墨卷起的魔风虽然厉害,打得外面的防护罩一阵蓝光乱颤,摇摇欲碎,但终归还是护及了舰身的周全。
“嘿嘿,乌龟壳还是挺硬的嘛,既然你们以为区区一层护罩挡得住老祖我,那我便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绝望的滋味!”
“饮血魔刃,击!”
嘴角的戏谑之色一收,乌墨目中魔光大炽,袭卷舰身的黑色风暴顿时消散,却见得一道五丈长的血光刹那崩现绽放,一下子割开了夜幕,划开了气流,那如虹血刃只是一现一闪之间,便劈在了天蓝色的护罩上,啪地一声,坚如龟背的护罩应声而碎!
完了。
天蓝色的护罩,几乎是舰上所有人的希望。护罩破碎,则希望破碎。
所有家将的脸上,顿时一片死寂灰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落到一个魔修的手上,下场会是什么。
“桀桀桀,对,对,绝望,绝望吧!你们的绝望,会让你们的血肉,品尝起来更加的美味!”
黑色气团徐徐落下,半空之中,露出了乌墨一张丑陋到非人的恐怖脸颊。
当真是如鬼怪一般瘆人!
“云城小娃子,你就是云黑虎的儿子?不错不错,果然有那种甘美的血肉气息,老祖我隔着老远都能嗅闻得到……桀桀桀,那么,便由你开始吧!”
躲在众家将身后的云城,身体莫名一寒,一抬头,却正瞧见半空之中的那团黑气,露出一只丑陋的人头来,一双血目死死地正盯着自己,狰狞而骇人。
就像是……噬人的妖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