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齐雄饶有趣味地盯着余世杭的脸,被绑定在一旁的谢京雅狠狠地用力扭动身后的绳子,和嘴上贴着的粘纸,“嗯嗯嗯!”用三个“嗯”代替的“放开我”终于引起了余齐雄的注意力,他转向谢京雅,谢京雅突然被他尖锐的目光吓到了,手中和嘴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京雅,你在我们家这几年,我可都一直把你当亲侄女看待啊……没了你的这三年,世绅可就像失了魂儿一样,他的这些感情,你不会不知道吧?”余齐雄轻柔地撕开谢京雅嘴上的贴布,嘴角边还带着温和的笑,与刚才的冷峻判若两人,谢京雅畏惧这个男人,不止是因为他和余世绅十分相像的眉目,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被人情世故、岁月沉淀过的阴驯桀骜,看过无尽的尘世冷暖,就连一双眼睛也是像鹰一样,蠢蠢欲动发而后得。谢京雅往后缩了缩,想要离开余齐雄不断靠近的范围:“我不知道余世绅他想什么,所以余伯伯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余齐雄退开一个距离,却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京雅,“京雅,你要知道,你是和余世杭这小子站在一边儿上的,别‘阴差阳错’的害死了自己又害死了别人啊——”
意思是,不要试图抱着什么企图来接近他的儿子,更深的一层警告是:别来骚扰我儿子。
谢京雅默然低下头,一颤一颤的睫毛里看不见她在想什么,只知道那一闪一点,都是她的辗转和思恋。她一直都刻意躲闪啊……闭了闭眼,掩去那几分不知名的情绪,“我知道了。”
“聪明!怪不得老爷子这么喜欢你,看来真是个聪明人。”说着,余齐雄又拿起贴布重新想要贴在谢京雅的嘴上,这次谢京雅不像前一次那么慌张惶恐,而是沉稳的接受了,余齐雄对这样好的定力不禁赞许,“京雅,你手机在哪啊?”他问,作势就要往谢京雅身上找寻她的手机,谢京雅的口袋微鼓起来的地方被余齐雄取出,手机!她猛地抖动起来,想要去夺余齐雄手上的手机,“京雅,有一块项目我想和你爷爷谈谈,相信你爷爷一会儿听到我的声音一定会很‘惊喜’。”谢京雅狠瞪着余齐雄手里的手机,手咬住了绳子却怎么都不肯放手,身后背脊摇摇手挣开动弹不得……“喂?京雅,我让你们过来跟我谈一下股份的事情,怎么这么久?世杭呢……”
“老家伙,好久不见。”
“余齐雄?!你……”
余齐雄了然一笑,他果然算得很准:“我说呢,老家伙,你肯定是得想办法帮余世杭的吧?这样吧,我就勉强做一个好人,如果你能把老爷子手上留给你的一半股份过给我,这余世杭——可就不可能翻身了,你知道,这小子,老爷子留给他的钱,那得有多少啊,要不,咱俩一人一半?”说着,他看了看对面的余世杭,睡在沙发上谢京雅离了几米的身侧。一望见余齐雄看余世杭的贪婪的眼神,谢京雅心中窜过一簇怒火,冷冷地竖起了眉毛,眉间一横,紧接着听见余齐雄一声怒呵,“愚蠢!”余齐雄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道,“你知不知道老爷子留给余世杭那么多钱!任谁看了都会想要吧?别装君子了!我知道你是想要欲擒故纵!”
这般的阴风冷雨,此刻正在恣肆的席卷;角落未被照亮的阴暗,什么时候才能被照亮?
不知谢德林说了什么,余齐雄的怒火不禁发急捉急一般又骂声*:“好!你孙女现在在我手上!我限你一天之内把股份都转让给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余齐雄你别用人质来威胁我,我可以报警,再说,你也不敢!你肯定不敢动她!”
不敢?很难说,他现在有钱了,能买通得了政府官员,也能买通警察法律,更能用钱,买通了命运,买通了阎王爷,早把某个人给送下地狱。欲望开的这一枪,枪击了所有良善的纯粹。
余齐雄感叹,曾经他怎么样努力都比大哥差了那么多,他听母亲的话发愤图强勤勤恳恳的学习、工作,从来都是这样啊……日日夜夜在耳边响起,那一阵车声撞裂和人声惨叫,都是对他心灵上良心的拷问,活该,活该。
可他这里已经成为了地狱,他既然没办法救赎自己,就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吧……他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可难说,被我害过进牢狱的商业那可很多,就连没犯法的都进去了,你跟我斗了那么多年,我没把你送进去,你该谢天谢地了。”他说,咬牙切齿,声音厉重得想要强调自己的强大和积存于来源于怨气的莫名自信。
谢德怀默了,他早该想到的,余齐雄是什么人,那叫一个阴险毒辣,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呢?钱啊钱,真是个害人的好东西,居然能让亲兄弟同室操戈,让叔侄去自相残杀:“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齐津是怎么死的?他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说余齐津是怎么死的?这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要问——你可就得问天了啊。”余齐雄说,眼睛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不管是怎么死的,我只希望你,能不要去为难世杭,毕竟,他是你的侄子……”
余齐雄突然打断他,语气变得更加阴冷决绝:“谢德林,你好好看清楚,不是我在为难他,是你们在为难我!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儿吗?!会相信你们能保证坐上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会不会恩将仇报?!”他大力地拍了拍沙发椅套,带着一声皮质的黏糊声响来结束了这么一段对话。
哔的一声又接而的嘟嘟声分明,余齐雄冷冷地看向谢京雅,随即又一声电话声响,余齐雄冷面的脸才饶有回转,却是直接冷笑了一声:“谢德林,我就说,你这老头儿还真是挺识事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