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秋生一张胖脸愣了愣,随即大喜。
他一把反抱住林择:“你知道怎么过关啦?”
“什么?”
“林择说知道怎么过关了。”
师兄弟们都听到了二人的惊呼。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林秋生立马摆手,“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散了吧啊,散了吧。”
“秋生。”林秋拍了拍林秋生,小声说,“这过关靠的还是自己。”
林秋生一脸无奈,也没有继续说话。
田长老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择。
林择感受到了师兄弟们期冀的目光,也没有搪塞,拱了拱手:“大家可还记得,半月前田长老与我们说明内山剑试时,点明了这第一试乃是测我等一颗剑胆!”
“一颗剑胆?”
“对啊,田长老的确说过啊,那又如何呢?”
“对啊对啊,这根过关有什么关系呢。”
“所谓剑胆,自然是要有胆气。”林择笑了笑,“这剑桥的确凶险,但我就偏偏以一身肉躯面对!”
“什么!”
“这是在胡乱说的吧?”
“怎么可能,若是凭借肉身迎战,还不被劈成肉泥?”
“诸位师兄弟,你们可曾发现,那位最早冲刺的师弟虽说被劈下,但其实并未受伤,修为高深的黄苟师兄,虽说破了此关,但已然受伤。”林择道,“剑桥的剑气,会根据我们抵抗力量的大小而有所增减。”
“你说的没错,我也有所发现。”一名浓眉大眼的师兄站出来说话道,“只是,这样的情况不是更应该以极速凝聚的力量一次破关吗?”
“陈师兄说的的确对。”林择对这位浓眉大眼的师兄拱了拱手,“可是,黄师兄爆发的力量,不说是我等,就算是已是内山弟子的师兄们,在那时候也没几个能够做到。”
陈师兄沉默了,的确,他做不到这一点。
在外山苦修了三年的他,一身修为已经凝练到了蕴灵境三重的圆满,就算是黄苟,他也敢凭借一身剑术比上一比。
但黄苟破关时所爆发的力量,也的确是他难以比及的。
八方惊雨加上唤雷剑法。
所有的师兄弟们沉默了,其他他们的心底已经接受了林择的说法。
“宗门不会让我们闯过不去的关。”林择一锤定音,“我愿意一试。”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田长老依旧波澜不惊,他摸了摸胡须,双眼却已睁开盯着林择,似乎对这个小家伙很有兴趣。
“就让我看看你的剑胆吧。”田长老想着。
林择大踏步向剑桥走去,几道剑气似乎感受到了他,呼啸着激射过来,劈在路上,溅射出的土渣溅满了他的灰白练剑服。
“喂!喂!”林秋生一张胖脸上满是惊惧,“你不要命啦!”
他相信林择,但他也知道,那剑气会要人命,所以,林秋生很没底气地去抓了抓林择的衣袍:“别去!”
“相信我。”
林择握了握林秋生油腻腻的胖手,林秋生微微动了动嘴唇,终于没再说什么。
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
师兄弟们都看着林择,他们不知道如何抉择。
所有的人都期望林择的想法是对的,那样,他们就有机会破关。
但望了望那更加暴虐的剑气,他们又恍惚了精神。
林择望了望面前的剑桥。
他有些好奇,这奇异的剑桥是怎么形成的。
或许这是掌门祖师轻轻一挥的剑气,或许只是门中前辈一剑斩下。
三千六百阶剑道上的剑气也一道道被吸引过来,使得整座剑桥越发凌厉、凝实。
对于现在的林择与林秋生而言,这座剑桥,依旧是难以企及的存在。
他向着前面继续迈了一步。
只是一步,他的衣袍上多了的不再是泥点,而是几道裂口。
林择沉默了,步伐停顿了一会儿,依旧往前走去。
干燥寒冷的风呼啸着,吹得林择的衣袍微微摆动,几道裂条也随风飘荡。
凌厉的剑气溅射,无形而凝聚的剑意沉重地压向林择。
这一步,更加费力。
他放弃了调动灵力,放弃了将灵力从手太阴肺经、手阙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调动出来。哪怕三条经脉中的灵力已经忍不住要自行运转开来,他压制住了。
林择感受到了剑意!
不屈的、飘渺的、凌厉的、厚重的......千百道不一样的剑意凝聚在剑桥上,彼此完全不同,又显得无比和谐。
如此之多的剑意,又是显得如此和谐,因为它们都是太白的剑意,它们的主人,都是太白之人。
或许,这里面还有常叔叔的一分剑意?
林择是太白弟子,他也本就有着太白剑意。
沉重地感觉渐渐消退,林择整个人步入了剑气之中,令人震惊的是,林择与剑气竟然丝毫没有产生冲撞,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剑气外放依旧暴虐,处在剑气内部的林择却能感觉到周边剑气的温和。仿佛自己也是万千剑气中的一道。
林秋生胖胖的脸上布满了喜色。
众弟子又惊又奇。
田长老的双眼用力地盯着林择,眼中竟全是期许。
“这孩子不错,修为粗浅却直接从剑意的高度上破了此关。”田长老微微点头,双目中竟然含满赞许,“莫怪老夫多事,若不横插一手,这关的本意却是丧失了。”
“不过想来也是难不倒你的,权当叫你给后面的弟子做个示范吧。”田长老遮在剑袍下的手轻轻捏了个剑决。
此时云台峰上,有数十人静静看着三峰发生的一切。
一名形容邋遢的中年男子砸吧了一下嘴巴:“田老头在干嘛。”
为首的一名老者剑眉星目,鹤发童颜,他笑了笑:“兴许发现了不错的苗子。”
一点寒芒耀眼。
剑桥之上再起波澜,剑意开始凌乱,千百道剑意在不断摩擦。
代价却是千百道凝成实体的剑气遮天盖地,斩向林择!
“不好!”林秋生开口大喊,“小心!”
来不及了,天地间的气息都渐渐肃杀起来,千百道剑气,还是剑意凝练而来的剑气!便是温阳散发的暖光也变得幽暗起来。
林择还是走着,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不是绝望,只是想细细感受。
冷,锋利的那种冷。
就像一个人拿了柄冰冷的利刃抵在你的额头那般的冷。
冰冷的寒意从脚心涌上,森然的惧意从心头涌出。
灵力不自觉的想要运转,这是人受到威胁时候的天性,本能的反应。
原本自己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一方剑气天地,如今又波澜再起,剑气动荡,更为暴虐。
林择承认有了一点慌张
放松、放松,他告诉自己要放松。
林择想起了苍龙出水,想起了飞燕逐月,想起了八方惊雨,想起了云霞漫天......
想起了自己练这些剑术的时候。
渐渐地,他感觉不到冰冷,感觉不到剑气,全部的,只是脑海中一招招精妙的剑招。
“大勇啊。”田长老轻声叹道,“大勇无言。”
林择过关了,他踏上了剑桥。
“太棒了!”林秋生高呼,“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陈师兄眼中闪烁着精光,所有的弟子都跟他一样。
林择破关的路上,没有使用一丁点灵力!
林择对着剑桥下的弟子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又向田长老拱手行礼,示意自己过关了。
田长老也微微点了点头。
几名急性子的弟子迫不及待冲向了剑桥,他们相信自己也可以。
他们失败了。
在汹涌的剑气前,他们本能地或是自发地运转了灵力。
“为什么会这样!”有人不甘。
“那剑气真会劈过来的。”有人哭着捶打自己,“真的劈过来了。”
有人却步了,因为剑气斩来,那种刺骨的寒意,威胁生命的那种恐惧,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忍受的。
陈师兄神色复杂,他还是上前了。
剑气汹涌凛然,令人望而却步,他没有停下,哪怕他觉得自己会被万千剑气撕成粉末,哪怕千百道剑气实实在在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步伐。
所以,他成功了。
“恭喜师兄。”林择对他拱了拱手。
陈师兄浑身破烂,满头冷汗直冒,精神也有些恍惚,但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他苦笑道:“还是师弟技高一筹,我只不过是打不还手罢了。”打不还手,其实也是一种智慧。
说罢他盘腿坐了下来,刚刚生死关头的惧意,他需要恢复一些精神。
又有弟子尝试,有的失败了,有的成功了。
“秋生,你在等什么?”林择微微有些邹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还在剑坪之上的林秋生。
“时间不多了。”田长老开口道。
看了看那柱香,已然燃了大半。
林秋生砸吧着嘴巴,手心、鼻尖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不行,我得上去。”林秋生高声吼道,“我来了!”
说着他大踏步往前走。
一道剑气斩下。
“啊!”
“不行啊!”
林秋生运转起灵力轻而易举地粉碎那道剑气,随后便是暴虐起来的数十道剑气追击而至。
他灰头土脸地被劈了回去。
“不行啊,不可能不挡啊,不挡会死的。”林秋生跪倒在地上,用力砸着地面。
他抬头看了看林择,眼中似乎在诉说什么。
“反正我只是上山一年,明年再来吧,总能以力破关的。”林秋生打起来退堂鼓。
“他在磨蹭什么?”陈师兄稍稍恢复了心神,看着林秋生犹豫不决的样子。
林择砸了砸嘴:“可能,有点怕了。”
陈师兄不再说什么,他明白,这一关的确只能靠自己。
林择轻轻笑了笑,高声喊道:“秋生,那我明年再来看你,哈哈。”
说罢,转身欲走。
“哇!”林秋生暴跳如雷,“你这家伙,这么不讲义气!”
“等新来的师弟到了,你可不要继续带着人家去扫剑道哦。”林择回身调笑,“说不得,田长老又要斩你几道剑气了。”
“你!”林秋生一张胖脸怒红。
“哈哈!”林秋生恍然明悟,大踏步上前,“剑气有什么好怕的。”
他高声吼道:“田老头子的剑气都不能斩死我,你这小小剑桥,我又何惧?”
林秋生,踏上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