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几条黑影一闪而过。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已喝退所有侍婢,空留自己在灯火通明的偏殿内安然梳妆。
九曜星在泼墨的夜空初具十字形。
体内的空虚感愈发强烈,只一瞬间,刀锋切入喉管的声音已刺入我耳膜。
描眉的手一抖,眉笔差点戳进肉里。
我不禁冷笑:看来内力还没有丧失殆尽,他还得再等一会儿。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一只黑猫阴险地逼近。
“你来了!”我照着镜子,头也不回地说。
脚步声嘎然而止,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来了。”
我继续描眉,心中却并不宁静。
筱凉啊,两千年前我救你一命,没想到又是一个宿命的轮回。
他果真没有动静,小心翼翼窥伺在我身后。
他还真以为有大把的时间么?
我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终于缓缓转身去看他。
筱凉绿宝石般的眼眸中出现一星亮光,脱口而出:“果然是寰宇最美丽的女人!”
我笑,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仍是要刺伤他:“可惜了,你不是这宇宙中最漂亮的男人。”
筱凉定定地看了我片刻,忽然挑了挑眉,不屑道:“红颜祸水,我不在乎。”
他从腰间抽出一封空白诏书,大力掷进我怀中:“写吧!”
“念儿的即位诏书早已拟好,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我不理他,安然将诏书搁在梳妆台上。
“只怕念儿明日不能参加即位大典了!”他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我妩媚地笑:“那是你以为。”
筱凉冷哼一声:“眼下宫中已为我所控,念儿也已被我软禁,你还能找谁来即位?”
我悠然叹息:“筱凉,你是很聪明,可惜还不够聪明。你也不想想,我现在还不老,为什么要退位?”
他阴着脸不说话。
我站起身,踱步走到他身边,瞥了眼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淡然道:“你的心机我都知道,不过是引你上钩罢了。如果你现在走出去,十步以内必定会看到我的人。至于念儿,他暂时在冥界休养,明日便会启程参加即位大典!”
他还是不说话,但脸上的肌肉已硬得如石头一般。
我知道他在卜算。他若不那么自满,何以落到今日这种地步。我是算准了他的自负,才会布下圈套。想跟我斗,他功力还不够。
倏忽间,筱凉愤然抬头,恨道:“原来你如此不念旧情!”
“旧情?”我喃喃地玩味着这两个字,想起了两千年前的那个男人,只觉得眼眶里顿时布满了一层盈盈的水汽,悲凉道:“我的旧情早在两千年前就随他逝去了。”
“他是谁?”筱凉如一头受惊的野兽,眼光在一瞬间变得凶狠。
我实话实说:“那个天底下最漂亮的男人。”
筱凉的脸部肌肉莫名地抽动,明亮的蓝紫色霹雳在掌中闪耀,水蓝色长发瞬间化为深紫色。
“我才不管你怎么想的!”他将霹雳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耐烦地威胁:“你若不写,我不会手下留情!”
强劲的电流将我的颈项灼得皮开肉绽,我现在的内力已完全丧失,格不开霹雳,但仍无动于衷道:“一切皆是宿命。”
筱凉怒极,将霹雳抵住了我的胸口,发狠道:“再不写,我的霹雳就会贯穿你胸膛!”
我看着他那水绿色的怒眸,心中怅然。这还是那个不久前跟我缱绻缠绵,用爱慕的眼神深深凝视我的男子吗?
只可惜,如今他的心已经冰冷。
为何总是这样?我望着这个本可以继承我位置的男子,眼中蕴藏了一抹温润之色,柔声道:“那你就动手吧,只怕到时我已保不了你。”
筱凉却怆然大笑,悲愤道:“我不稀罕你的假情假意!”
蓦地,电流穿梭的霹雳深深穿透我的胸膛。
剧烈的痛楚在胸腔中蔓延开来,我的眼中滚下一行清泪,哽咽道:“没想到三千年了,结局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