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冥界必须得翻越奥林帕斯山,这座山上聚满了没有超度而无法转世投胎的亡灵,所以我们通常更直接地把它叫做亡灵山。
其实亡灵山上的孤魂聚集,灵界负有很大的责任。因为灵界的唤魂者可以召唤其他各域的魂魄,却无法将那些魂魄善后,于是得不到善终的孤魂只能盘踞在奥林帕斯山上,日复一日,奥林帕斯山越发阴森恐怖,成为名副其实的亡灵山。
近几千年来,灵界莺歌燕舞,唤灵者也很少再动用亡灵,所以亡灵山上的孤魂资格是相当的老,我们面临的危险自然是相当的巨大。
登山时,二长老建议从坡势较缓的西麓前进,那条路线桑槐和鬼针松较少,比较安全。一向甚少言语的冰痕却发表了不同的看法,认为与其逃避,不如速战速决,逗留得越久危险性反而会越大。
他说的也有道理,大家也急着去救轻尘,于是就从最陡峭也最阴暗的中麓出发,一直向山顶奔去。
起启程便踏入茂密的鬼针松林。粗大的树干交缠层叠,密集的针叶将天空遮蔽得暗无天日。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出现橘红色的亮点,又倏地一下消失了。
我们只当没看见,一路疾行。
林子里出现类似于猫头鹰的哭声,一个巨大的黑影扑喇喇自我们头顶掠过,停靠在不知何方的枝桠上。
这只亡灵想袭击,但风族具有超强的感应能力,二长老的法杖顶端掀起一股旋风,将它卷起钉在一根树干上。
亡灵犹在哇哇乱叫,我弹出一颗火苗,瞬间将它化为灰烬。
“不必浪费精元。”二长老告诫道。
我们继续前进。
树林里的黑影越来越多,渐渐地,我们感觉已经进入了一个包围圈,四下全是虎视眈眈的亡灵,战斗一触即发。
果然,一个长着利爪的亡灵两眼发绿,狰狞着向我扑过来,我用火箭一只只地射落那些急速飞行的亡灵。
可是他们的数目太多,而且速度太快,我无法将身边的亡灵彻底清除。只听得一声怪叫,一只亡灵倒在我身后,多亏默岸帮我拦下背后的袭击。
我感激地冲他微笑,他也给了我一个朴实的笑容。
好在亡灵没有大规模地向我们发起进攻,一番恶斗下来,大家都有点累,二长老看着我们,忽然惊呼:“冰痕在哪里?”
我在战斗的时候虽然注意力集中在亡灵身上,但偶尔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冰痕的身影。
默岸也说没有看见冰痕。
二长老眉头深锁,掐手指算着冰痕的下落,半晌,忽然发出一声叹息:“怪事!”
“怎么了?”我们好奇地盯着他。
“有一股力量在干扰我,我竟然完全算不到冰痕的方位!”二长老环顾四周,疑惑道,“难道这片树林本身就隐藏着一股力量?”
“那我们怎么办?”
“先去找冰痕,和他集合后再出发。”
不过我们很快就发现了冰痕,原来他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前方。他的周围布满了死去的亡灵,其数目之多甚至令我感到恐怖。
他什么也没说,见我们走过来就很自然地加入到队伍中。可是这一刻,大家的心里都开始藏有疑问。
然后的一路风平浪静,甚至都感觉不到黑影的盯梢。森林里静悄悄,只有猫头鹰偶尔叫唤几声,地上堆积的落叶在我们的脚底发出沙沙的响声。
靠近山顶时,二长老突然示意大家放慢步伐,他很严肃地告诉我们,山顶有一棵“亡灵树”,在冥界的意义相当于王宫里的“圣灵树”。“亡灵树”没有树叶,每棵枝桠上都栖息着无数的亡灵。“亡灵树”为亡灵们提供能量,而亡灵们一旦魂飞魄散,能量又会重新回归“亡灵树”。
据说此树有很强的攻击性,所以二长老提醒大家要小心。
当我们接近这棵大树时,不禁大吃一惊。“亡灵之树”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大很多,枝桠绵延几公里,它的主干在我们面前,简直就像一面粗厚宽阔的墙。
可恶的是,树木的枝干太错综复杂,根本留不下足够的空隙让我们翻越。我们决定砍掉阻碍前行的枝干。
默岸交叉手中的双斧,射出紫色的霹雳。伴着一阵火花和青烟,庞大的树干轰然倒地。
刹那间,“亡灵之树”发出低沉的怒吼,震得大地颤抖,震得我们站不稳脚跟。那粗壮的枝干竟然像巨蛇一样地翻腾扭转起来,并且速度快得惊人,一转眼,一根树干已经将默岸卷到半空中。
很快,他的身体周围聚集起一团一团的绿光,那是树上栖息着的亡灵在靠近他。渐渐地,默岸通体发绿,神情呆滞,亡灵们已经在吸收他的雷元。
一条树干呼啸着向我扫来,我召唤出霹雳流星弹,但似乎成效不大,树干犹豫地退缩了一下,又凶猛地扑来。
我忽然想起地狱之火,冥界属性为火,当然不怕我的火性攻击。思索间,扭曲的树干从天而降,我飞快地闪身,还好躲了过去。
默岸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二长老一边躲闪,一边召唤旋风,意图将裹在默岸身上的树干掰开。不过也许“亡灵树”的力量实在太大,这种类似“掰手腕”的较量上,更擅长防御的二长老明显处于下风。
我终于没能躲过去,也被卷到了半空中。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快速围拢过来,我感到火种一点一点地散发地散发于体外,身体一点一点地虚弱下去,却无能为力。
突然,我惊觉手腕上一阵剧痛,可恶!我竟然不知道亡灵还有吸血这一招!
意识越来越模糊,亡灵的狞笑声越来越响亮,我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猛然间,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然后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接住,不再坠落。
也许我的魂魄已经游离于躯体,来到了地狱吧。
手腕又开始疼痛,被一口一口地吮吸着,宛若一口一口地吞噬着我的心脏,我的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我睁开眼,发现冰痕正在吮吸我的伤口,直到吸出的不再是绿色的毒液。亡灵口中的唾沫是有毒的,如果任其扩散,不用多久会导致浑身腐烂而亡。
冰痕的嘴唇上还沾着一点毒液,发着一星绿莹莹的光。我伸出手指把绿光抹去。
也许是太突然了,冰痕愣了一下,第一回直直地注视着我,目光里有惊讶,还有其他的一些复杂的东西。
另一边,默岸也终于醒转过来,二长老一直在帮他恢复精元。
不过由于默岸的身体仍旧十分虚弱,我们稍稍休息了一会。此处已不是山顶,“亡灵树”再也威胁不到我们。
二长老心事重重地观察着四周。冰痕一个人坐在远处,和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他一直如此,似乎对什么都是一副很漠然的样子。默岸在忙着调养气息,但他显然操之过急,体内的气息一时半会反冲得厉害。
过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大家才又重新拣拾起脚步。
没想到我们在亡灵山上的征程这么快就结束了。走了一段路之后,我们碰到的只有悬崖,大片大片的悬崖,云雾缭绕下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恶谷。
难道说,亡灵山实际上只是一座半山?作为唯一的入口,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