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陪着温怀春回到前院四御,这回温怀春是真心真意要帮房文方等人,温怀春将以往经过一说,众人恨的是咬牙切齿。
原来温怀春不算大,今年也才二十八岁,可已是丧夫多年的寡妇,这是怎回事,她与沈何、吴魁又是怎么回事?!
这说来话长,得抱着过日子的心来听,原来她从小家中靠买豆腐为生,其父温三做豆腐有一手,是祖传下来的手艺,在京城虽不算一绝也是颇有口碑。
温家豆腐做的好,自然生意也就不赖,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也算有钱人家,温三与妻陶氏老来得子,生了温怀春这么个闺女,他们爱如稀宝,手捧了怕碎,嘴含着怕化,简直宠的不行。
温三夫妇还买了两丫鬟伺候温怀春,其从小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脾气不好时就动手砸杯摔碗,温三夫妇忙于生意,也无暇管教,不说她无法无天吧,也算十分任性,随性而为。
她一晃就长到十六七岁,生的花容月貌,出落亭亭,她平时无事,也和富家小姐来往,可她家是做小生意的,够不上书香门第,大家的闺秀,与之要好的也只是做小买卖人家的姑娘。
这些人家不是做生意发了些小财,就是祖上有点基业,基本没太高修养,不是败金,就是享乐,你说这些人家的子女能好到哪里。
温怀春平日就跟这些爱银惜金的千金小姐在一起,不是学涂胭脂抹粉,就是聊哪家男子俊气,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而久之温怀春就喜好上了打扮,每天弄的花枝招展,在豆腐店中进进出出。
要说进进出出也不要紧,可她不是给父母帮忙,而是往哪儿一坐或是一依,嗑瓜子瞧过往客人中有无俊俏小伙。
温三夫妇也不是傻子,一瞧自己女儿这样,心中也急,私下就说自己都是本分人家,怎生个女儿如此招摇,于是夫妻二人商量也找个本分人家让自己女儿嫁了,因此四下托媒,给温怀春说婚。
这消息撒出,媒婆是踢破了门槛,哪家不知温家的姑娘人长的漂亮,上门提媒的络绎不绝,可温怀春这个不满,那个不愿,怎么说都不肯嫁,这可愁坏了温三夫妇,放这么个大姑娘在家不嫁,却在店里招摇过市成何体统,他们也没办法,最后还是自己安慰自己道自家的女儿还小,不舍得离家,等大些想嫁人了再说。
然而他们哪知,温怀春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待久了,对男情女意之事也懵懵懂懂,这就惹来事端。
温家虽不是大户,可家也有前后两院的房子,这前院老两口居住,后院则是温怀春的闺房。
温怀春住在后院二层的楼阁之上,轩窗一开,隔着院墙就能瞧见另一户人家的后院,两户人家仅有一墙之隔。
而那户人家正是沈何沈公子的宅院,那时沈何也年轻,小伙子生的白净漂亮,如出水美玉,温怀春常推窗就能瞧见沈何在园中玩鸟赏花,有时也摇头念书,喃喃吟诗。
这要是换成别家姑娘,早把轩窗关闭,免得闲言碎语,惹来是非,而温怀春则不然,她经常瞧见沈何,也不知他是怎样之人,只知这小伙长得俊美,恨不得揽月入怀,收为己有,她天天开窗瞧盼,是心头伎痒,犹如猫挠。
而沈何也留意到温家这院的阁楼上有这么位小姐经常观望自己,他也常借阅书之际仰观楼阁,见温怀春以帕遮颜,凤眼羞垂,目光闪躲,时而窥眼望来,他心桃怒开,美不自胜。
二人眉来眼递,时日一久芳心四溢,有了恋慕之情,你瞅着他不舍闭窗,他瞅着你不愿回屋,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言语。
这个问:“姑娘你瞧我多时,敢问芳姓大名。”
那个道:“我姓温名怀春,公子贵姓。”
“小生名叫沈何,姑娘你看我作何?!”
“我看你与花为伴,以书为友,可曾寂寞?!”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不如楼中美人笑。”
……
二人言来语去彼此生了情,可温怀春不知沈何是个浪荡公子,一天两天不显,十天半月后沈何便提出要过院来与之同桌共饮,比膝而谈。
而温怀春只是常听姐妹们说起男女私幽之事,可未曾亲身经历,因此分外期盼,心如沸锅,便就答应了沈何,你说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沈何于是三天两头搭梯过墙,翻过这院,偷入怀春闺房与其幽会,这一幽会必要备齐酒菜,因此温怀春常白天唤丫鬟们备来好酒好菜,而后轰退出门。
丫鬟们心生好奇,问其道:“小姐,您为何不去前院与老爷夫人共餐,非得在屋中吃喝,而且还是备两人的份。”
温怀春就编谎称:“我快十八了,胃口当然要大,需多食多喝。”
丫鬟们又问:“您一个人吃喝也就罢了,为何要两双碗筷,两只酒杯。”
温怀春就说:“一双碗筷是吃荤,一双碗筷是吃素,至于一对酒杯吗……”她眼珠一转道:“只因我一人寂寞,要与自己对饮不可吗?!”
丫鬟们心说这都是哪门子的道理,可又不好多问。
从此之后沈何便常来温怀春这屋,而时日一久沈何就开始对温怀春甜言相哄,动手触腰,把弄金莲,温怀春先是扭捏,后来也随意开来,和沈何搂搂抱抱,时而依身而坐,到后来二人婬词调耍,宽袍解衣,共入罗帷。
这二人相好了二年,丫鬟们也时常听见小姐屋中有隐语戏言,可都不敢过问,更不敢告诉老爷与夫人。
可这哪有不透风的墙,二人经常云翻覆雨,也种下了孽果,某天温怀春发现自己肚腹鼓胀,好似有了喜,她不敢声张,冬天还好说,有宽大的衣裙遮挡,到了夏日,身上衣裳单薄,肚子就格外明显,而且怀孕女子都会显出福相,这哪瞒得住其母陶氏。
温三夫妇发现不对可已为时已晚,温怀春早已怀胎八月,温三气的须眉倒拧,举棒要打温怀春,陶氏一个劲的哭劝,温三这才罢手,可在他再三逼问下才得知自己女儿与沈何有私情。
温三怒不可遏,找到到沈家辩理,说温怀春怀了沈何的骨肉,要沈何娶了温怀春,给其个名分。
那时沈家人因生意往来已给沈何定了亲,就在下月完婚,沈家人不同意,说其女儿温怀春未婚有子,本就不守妇道,而且怀的也不知是哪家孽种,却来冤枉沈何,因此将之赶出家门。
温怀春听闻此话大怒,她性也急,怀着大肚跑上沈家要找沈何说理,而沈家早将沈何藏起,不让相见,在争执中沈家人一不留神推了把温怀春,使其摔落门阶,当场出血,胎死腹中。
沈家人也傻了,这多晦气,于是找温家人和解,说孩子也没了,就当那孩子是沈家的骨肉,赔了温家一笔钱财。
而这事已闹的邻里皆知,温三夫妇觉得自己女儿已够丢人现眼,不想再将事端闹大,也就不了了之,随后温家觉得没脸再在此地居住,于是变卖家产搬出了城外。
老夫妻两重新安了家,可又想不能再把女儿留在家中,若再发生此事,岂不毁自家名声,于是将温怀春送到了附近的尼姑庵,留发修行,待到将来人们忘记此事,再将其接回家中,找个本分人家,赔钱嫁了都行。
然而老夫妻两哪知他们将女儿带出了龙潭又落了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