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遮住了月光,秋风萧瑟,夹带着肃杀与凄凉之气呼啸着。风里仿佛有野兽和妖魔在吼叫,就要从虚空中扑出来撕碎眼前的一切,风如兽吼吼,低沉空旷,像是狼在月下的长嚎。
在这黑的有些不寻常的深夜,一行马队行驶于傲雪帝国边界的出云国境内。
牛首山,一座荒芜人烟的大山,在这个山林中行驶,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感觉,像是这漆黑的森林之中,无端有着被一双眼监视的感觉。
这些护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武士,他们手掌中满是老茧,手也一直紧握着腰间的佩刀,一个个面容刚毅,但眼神中却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警觉。
“还有多久可以过了这该死的林子,大晚上的都不让人好好休息。”马车里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护卫队长恭敬的回复道:“回殿下,约莫一个时辰我们便可以出此树林,然后就可以抵达宋境了。”
车内人是卫国四王子卫霖,他此番乃前去宋国提亲,本是一番风顺却不料行走于出云国驿站之时,驿站突然大火。护卫队长“铁猪”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连夜赶路,打算在明天赶到宋国国境。
铁猪本名朱文辉,铁猪乃此人绰号,铁猪乃卫国第一高手,当年卫国与姜国开战。卫王被困,铁猪单骑救主,虽然救得卫王,但自己却身中数箭差点被人射成箭猪。
卫国军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结果他居然活了过来,从此便得了个铁猪的绰号,意思为射不死的猪。
一阵香气飘过,淡淡的,像是凝神的香薰。
“不好,是迷烟,大家快憋住呼吸。”铁猪不愧是老江湖,立马有了警觉。
就在此时,树林之上无数黑影掠下,为首之人的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乌云散去,皓月如霜,身后的一颗大树的阴影,恰巧遮住了她的脸,她的脸仿佛永远都隐藏在阴影里。
“保护殿下!”
铁猪立刻大喊一声,所有卫士全部聚拢于马车之畔,将马车以方阵形式包围,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武士。
铁猪对着阴影了的女子说道:“在下卫国铁猪,姑娘可否放我等离去,他日卫王必当重谢。”
“铁猪?呵呵,你果然和这个名字很配。”她声如黄莺般悦儿,尤其是那个笑声,听得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铁猪正要说话,但那几个黑衣人已然向着一行人攻去。一个护卫一刀砍在了黑衣人的身上,刀只是划破了黑衣人的衣服,居然连个红印的没有。就在他还在震惊的时候,黑衣人已经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
“这是什么怪物?”这是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护卫一个个的倒在了血泊中,黑衣刺客仿佛一个个来自地狱的魔鬼,无论中了多少刀,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杀手有备而来,卫国护卫也大部分中了迷烟,但都强忍着昏迷的冲动,死死的咬紧牙关护着主子,更有甚者,牙关都咬出了血,但也依然支撑着战斗。
“他妈的,这些都不是人,是尸傀!是鬼族养的尸傀!你们快到我身边来。”
铁猪大喊了一声,他终于发现了这些黑衣人的身份,但此时的护卫也几乎死丧殆尽,几个能动的侍卫十分艰难的的退到了铁猪的身边。
铁猪立刻划破手指,快速结了几个手印,然后将血都涂到了身边几个护卫的兵器上。也就这短短的时间,铁猪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虚弱的都有些站不稳。
阴影中的女子疑惑道:“咦,居然是阴阳术!”
铁猪的阴阳术果然有些效果,一个侍卫一刀下去,立刻砍飞了一个刺客的手臂。但刺客却熟视无睹,仿佛断掉的手臂似乎不是自己的一样,毫无畏惧的向护卫们扑了过去。
护卫们胆寒了,面对这样一些怪物,何人不会害怕?
断了腰的在地上爬,断了头的还可以走,护卫的眼中看向扑倒自己身边来的尸傀,眼中只有恐惧,慢慢的都放弃了抵抗。
场上只有一人除外,铁猪还在英勇的与尸傀搏斗,他身上不知受了多少刀,但是却一直咬牙坚持。
阴影里的人一直没有动手,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一个个生命的消失,如同地狱深处的修罗。
她吹了一个口哨,尸傀们都停止了动作,她轻笑的走了出来。
月光下,宛若仙子。一对秀长凤目顾盼生妍,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有若柔风中的小草,摇摇曳曳。骨肉均匀,手足纤长,予人修美合度的感觉。
紧身红袍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那眉间的浅笑连老辣的铁猪看的都有些恍惚,那女子正是倾城。
倾城静静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护卫队长,一脸惋惜的说道:“想不到,你居然会些阴阳术,可惜道行不够,可惜了!”
“废话少说,纳命来!”
眼看着铁猪的刀,夹杂着风雷之势袭来。倾城却只是轻轻一笑,看上去弱不胜衣的倾城却纤腰微摆,如同鬼魅一般身形摇荡,轻飘得就象一缕烟一般,闪避无痕。
铁猪自然扑了个空,但毕竟经验丰富,他还是止住了向前跌栽下去的后果。而月光下的倾城如同仙子,翩然落地的同时却连一点灰尘都为溅起。
铁猪回首看着倾城,“噗”的喷出一口鲜血,他手起刀落,砍下了自己的左臂,而落到地上的左臂迅速枯萎,然后化作一滩浓水。
看着自断一臂的铁猪,倾城笑盈盈的说道:“正所谓毒蛇螫腕,壮士断臂,你可真是个英雄啊!小女子实在钦佩!”
“你这女子长得貌若天仙,但心肠却犹如毒蝎赤练,明明可以杀我,却偏偏羞辱于我,当知士可杀不可辱,你必将得到报应!”
“报应?”倾城笑容依旧,“即使有,你也看不到了!”
“陛下,微臣护主不力,罪该万死!”铁猪一脸悲戚的跪倒在地上,对着卫国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
就在这时,一个长得还算秀气的男子从马车里立刻冲了出来,他跳出马车后,立刻噗通跪在了倾城的面前,哭求道:“女侠饶命啊!饶命啊!”
铁猪看着卫霖如此毫无骨气的求饶,立刻悲从心来,他惋惜道:“殿下,您身为卫国王子,怎可如此失了气节?大丈夫何惧一死,你这样可对得起卫国的列祖列宗啊!”
“你闭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本宫,你这个奴才懂什么?”
“殿下啊!”铁猪心如刀绞,这样的伤痛比他断臂也要来的更甚。
倾城轻笑,“其实要你活命也不难!”
“女侠,你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小的必将马首是瞻。”
“听说此番卫国向宋国提亲的聘礼乃传说中的螯龙樽,不知可有其物?”
“有,有,我这就给女侠拿来!”卫霖立刻起身跑到了马车里,不一会就见他抱着一个青铜器皿下了马车,这个器皿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形装饰,相必这就是螯龙樽无疑了。
“殿下,不可啊!”铁猪一把抓住了卫霖的衣裾,左臂断口的鲜血不断下滴,但他丝毫不管不顾。
“滚开!”卫霖一脚踢开了铁猪,然后将手上的器皿递给了倾城。
倾城看着手上的器皿,眼中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只见她手上立刻升起一团火焰,螯龙樽迅速化作乌有,而她的手里却握着一块玉璜。原来螯龙樽的内部居然藏着这样一个器物,而这个玉璜定然就是她们的目标了。
卫霖不由脱口道:“这是什么?”
“龙纹玉璜!”倾城似乎很高兴,一下子便回答了他的问题,但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于是忽然看着卫霖,目光森冷。
“女侠,你还有和吩咐?”卫霖边说着边往后退去,显然很是害怕!
倾城笑容美艳,语气很是温柔,“那如果我要你杀了你的父王呢?”
“这,这!”
看着卫霖犹豫不决的样子,铁猪大声喝道:“妖女,别再蛊惑我家殿下,要杀要刮,你就快点动手吧!”
倾城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卫霖道:“这个残废甚是烦人,给我杀了他!”
话音刚落,卫霖立刻拿起一把刀,手起刀落的就将忠心护卫自己的铁猪砍杀,铁猪的头颅滚落在倾城的脚下。他双目睁的很大,眼中满是惊疑,他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一心效忠之人的手上吧?
其实,若非铁猪事先中了迷眼,而后又身受重伤,加上剧毒发作,他怎会逃不开卫霖的砍杀。
忠诚贯白日,直已凭苍昊。一代忠良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女侠,我杀了他了,你让我杀谁都可以,求你放过我!”
倾城看着铁猪的首级,叹道:“他果然是头猪。”
卫霖呵呵笑道:“他是猪,这种奴才和猪没有区别,惹得女侠生气,他罪该万死。”
倾城看着毫无气节自动阿谀的卫霖,不由升起一阵作呕,只见她身体前倾,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曼妙的身影舞动了起来,翩然如仙。
卫霖看着这如同画中走出而来的女子正慢慢靠近了自己,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的能力,只是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绝色女子,一刀银光闪过,他与身后的马车被立刻一分为二。
卫国王子卫霖于出云国境内被刺杀,卫王震怒兵指出云国,出云国不敌,节节败退,只能求助于风澜帝国。
琅琊王北堂羽亲自为帅,领兵十万,兵发卫国。卫王大骇,立刻求助于傲雪帝国,傲雪帝国乃卫国姻亲,自然出兵相助,两大帝国至此开战。
“鬼战琅琊惊九霄,鸣鸿凤麟与争锋!”
北堂羽年未弱冠便被尊称为兵神,用兵神鬼莫测,善用奇谋。与号称兵圣的宇文赟齐名,然则宇文赟已经过知天命之年,成名之时亦过而立。
轩辕峻卿因病亡故,其是八岁的轩辕城登基,由于轩辕城年幼不晓事,暂时由文轩太后临朝主政,并由大将军金子扬为首辅大臣。
金子扬乃当世枭雄,他在宦官和外戚的斗争中选着中立,韬光养晦。宦官与外戚为了取得控制王权的特殊权力,斗争日趋激烈。双方不惜采用一切手段,相互排挤,殊死斗争。
待到双方两败俱伤之时,金子扬坐收渔人之利,将所有军政大权握于手中,挟天子以令天下,权倾朝野,盛极一时。更与轩辕城之母,文宣太后私通,王城内外满布此人眼线。
轩辕城醉心剑道无心天下,金子扬自然不将这么一个剑痴放在眼里,但是他却忽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那便是琅琊公爵北堂羽。
在北堂羽的建议下,轩辕城养了数十名剑奴,这些剑奴整日陪着他练剑,金子扬对这个玩物丧志的帝君更加忽视。他是行伍出身,自然对这些小孩子的玩闹没有当真,一个帝君,谁敢真正与他动手?
他低估北堂羽,更低估了轩辕城,北堂羽买通文宣太后宫女,假借文宣太后之口约见金子扬。金子扬万万没想到这个玩物丧志的帝君会有这样的身手,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居然一剑便划破了他的喉咙。
数十名剑奴其实是早已安排的死士,他们先悄悄潜入太后寝宫,然后最快的时间杀死并替换成太后的侍从,然后等待着金子扬投入陷阱。
金子扬一死,手下的群龙无首,自然也不会造反,北堂羽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瓦解金子扬势力,一代权臣落得惨死,九族被灭的下场。
文选太后逐出帝都,迁住城外的,轩辕城与其断绝母子关系,永不再见,并明令朝臣敢有为太后事进谏者,“戮而杀之,蒺藜其背”。
但依然有些顽固的大臣以为轩辕城此举不孝,应将文宣太后打入冷宫即可,结果那二十七个进谏大臣被残酷的处死,并把他们的尸首挂在宫墙示众,自此无人敢劝解。
对待金子扬一党自然恩威并施,凡顺从者皆赐高官厚禄,余者皆以雷霆手段抄家灭族,风澜帝都城顿时沦为人间地狱,血流成河,人人自危,血腥味于空气中数月不散。
轩辕城亲政,加封北堂羽为琅琊郡王,并暂代宰相一职。周边各国皆以风澜帝国发生如此内乱,必是大限以至,加上当权二人不过一个十五岁和十二岁的孩子,更觉得时机以至,于是纷纷联合出兵欲瓜分风澜。
四大帝国之一的清云帝国以盟主身份参与其中,统领数国联兵攻伐风澜。北堂羽临危受命,被轩辕城封为兵马大元帅,迎击敌军。
各国主将知敌将主帅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皆大笑风澜帝国儿戏,早已将风澜看做盘中餐食。
联军势如破竹,三月之内已将偌大的风澜帝国,打的只剩三座城池,王城帝都,岭城和叶城,北堂羽坚守叶城。风澜群臣集体上谏轩辕城换将,更有甚者谏言斩杀北堂羽议和,轩辕城坚决不允,并将议和之臣悉数斩首,从此无人敢轻言议和。
北堂羽以三城为犄角之势,各国联军久攻不下。这其实是北堂羽的诱敌深入之计,他深知各国联军草草结盟,必然人心各异,三月之内打下风澜帝国九十几座城池,更是助长了士兵的骄纵之气,骄兵必败,况且如此快速进军到风澜腹地,战线太长,粮草终将不济。三城久攻不下,各国联军必将生变。
叶城是风澜最大城邑,物资充裕,人口较多,具有一定防御条件。北堂羽利用两军相持的时机,集结溃散回来的士卒,加以整顿扩充,并增修城垒,加强防务。他和军民同甘共苦,坐则织蒉,立则仗锸,亲自巡视城防,尽散饮食给士卒,深得军民信任。
敌军主将为息轩,息轩是清云帝国定国侯,官拜兵马大元帅,这是个可怕的对手。
北堂羽在稳定内部的同时,为除掉联军中最难对付的敌手息轩,他暗中派人入清云帝国行使离间计,诈称息轩名为攻打风澜,实欲称王风澜,故意缓攻叶城,若清云另派主将,叶城将指日可下。
清云帝君南宫炜本是生性多疑之人,对于息轩久攻叶城不克,早已心生嫌隙。于是果然中计,派国舅段坤取代息轩。
段坤本是屠夫,靠杀猪为生,只因为自己妹妹做了南宫炜的妃子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做了清云帝国的国舅,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懂得打仗。
段坤的到来使得本就人心各异的联军产生了更大的分歧,联军主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谁愿意听一个屠夫的命令。
北堂羽命令城里百姓每家吃饭的时候必须在庭院中摆出饭菜来祭祀他们的祖先,飞鸟都吸引得在城内上空盘旋,并飞下来啄食物,这让各国联军对此感到了奇怪和不解。
北堂羽散布出谣言,“是有神人下来教导自己。”
更命令人散步谣言说:“数日后,会有神人来做我的老师,帮我们夺回故土。”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多人都对北堂羽的做法很不解,奈何军令如山,大家只能默默听命。
又一日,北堂羽找来一个面生的小兵,让他面朝东坐著,然后自己以对待老师的态度来侍奉他,称他为天界下凡的神人。至此,每当发布约束军民的命令,他一定宣称是神师的旨意。
北堂羽更让心腹传出谣言,说:“我只很担心联军将所俘虏的风澜士兵割掉鼻子,并把他们放在联军前面的行列来同我军作战,这样必定会大大威慑我方军士,若然如此叶城恐怕会因此而被攻破了啊!”
各国联军听说了它,按照北堂羽散布的话去做,城中的人看见风澜帝国那些投降敌军的人都被割掉鼻子,愤怒到了极点,都抱着必死的信念,更加拼命地坚守城池,害怕被敌军活捉。
北堂羽再次施用反间计说:“我们祖先的坟墓还在外面,如果贼人挖掘我们城外的坟墓,侮辱我们的祖先,我们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啊!”
各国联军听后,果然挖掘了叶城外的全部坟墓,在城下大量焚烧死尸,空气里弥漫着尸体烧焦的臭味。风澜国人从城上望见,都流泪哭泣,恨得咬牙切齿,纷纷向北堂羽请求,誓与敌军决一死战。
北堂羽为了进而麻痹敌军,命精壮甲士隐伏城内,用老弱﹑妇女登城守望。又派使者诈降,让叶城富豪持重金贿赂敌将,假称叶城将降,惟望保全妻小。围城已逾两年的敌军,早已急欲停战回乡,见大功将成,只等受降,更加懈怠了下来。
北堂羽见反攻时机成熟,便集中千余头牛,角缚利刃,尾扎浸油芦苇,披五彩龙纹外衣,于一个夜间,下令点燃牛尾芦苇,牛负痛从城脚预挖的数十个信道狂奔敌营,七千精壮勇士紧随于后,城内军民擂鼓击器,呐喊助威。
敌军见火光中无数角上有刀,身后冒火的怪物直冲而来,惊惶失措。风澜全军战士乘势冲杀,城内军民紧跟助战,敌军夺路逃命,互相践踏,段坤在混乱中被杀。
北堂羽率军乘胜追击,风澜帝国的民众也持械助战,很快将各国联军逐出国境,尽复失地,北堂羽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