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门前,临时搭起了一个一丈二尺高,四丈见方的擂台。在擂台上面搭有芦席罩顶,罩顶下面的两侧,又扎有红绿彩绸。擂台两旁还搭有上场门和下场门。门上软帘垂下,随风飘摆。擂台前面有左、中、右,三座彩棚,是镇擂官和标名挂号官、观擂和办事的地方。
这天是二月初八,天高气爽,相国寺门前,人声鼎沸,聚满了来自城里关外、四乡八镇、各州城府的练武人。远处,还有许多小摊、小贩,有挎篮子卖瓜子的、有推车子卖切糕的、吹糖人的,借擂台打擂之机做些小本生意。整个相国寺周围,好不热闹。只见擂台周围的人,挤挤擦擦,熙熙攘攘,人们像开了锅一样地向两旁闪去。五原春色日迟迟,二月垂杨初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汴梁花放时。
这时,听见三声锣响,有人高喊:“闲人闪开!闲人闪开!”随后,又见枪子旗、对子马,打着纸扇、掌扇,后面‘呼颤,呼颤’抬着一顶八抬大轿,来到擂台前。大轿停稳之后,只见大轿中走出一个瘦高个子白脸的老头来,下轿后竟直进了西彩棚。人们纷纷议论说:“啊,那是寇天官寇大人来了……”
待寇天官刚刚洛坐,又听见后面高喊:“闲人闪开!闲人闪开!”人们寻声望去,只见后面又来了一顶八抬大轿,前后护拥的人更多,外规模更加雄伟。在大轿的前面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全身披挂的将官为之开路,他们就是庞龙和庞虎。大轿停稳后,也从轿中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略有点发福的老人来。只见他下轿后笑容可掬,冲西彩棚的寇天官微点了点头,就上了东彩棚。
“啊,那不是国丈庞太师么?”
“你没看人家那一脸福相,人家那可是有福之人哪。”
“有什么福哇,我看他有的是豆腐……呸!奸臣!”
杨文广看了一眼庞文那招摇过市的样子,狠狠啐了一口。本来心里就憋屈,现在因为呼延王府的事情。杨文举还被革职了,成了背黑锅的人。这让他更加的憋屈。听说真宗摆擂台选主帅,他一下就来了精神。正所谓: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次绝对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直接来到标名挂号的地方,对一名衙役说道:“老哥,是在这里挂号吧?我来标名挂号!”
衙役看了一眼杨文广,笑道:“小官人,您贵姓啊?”心里暗笑:这年纪轻轻的少年,长的细皮嫩肉的还真不像是武夫呢!
“天波府杨文广!”
“这……”衙役看看四周,小声的说道:“……大公子,我看您还是回去吧!…就是你挂上也无济于事。不让使用兵刃,你那长枪根本拿不上擂台的。这次比试的是拳脚,到时候你可吃亏的紧啊!而且这欧阳子英可是少林寺出来的,身手了得。尤其杨家于庞……您知道的,还是回去吧!”
杨家枪法是举世无双,可拳脚就不是那么出众了。这衙役也是阐明要害,不希望杨文广出什么意外。
“凭什么?今天我还就挂这个号了!”杨文广一听更加的不服气,直接喊道:“赶紧给我写上,我这就上台揍死这个秃驴!”
“公子……”衙役看着杨文广心意已决的样子,叹口气直接将杨文广的名字写了上去。同时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将杨文广写在了后面。笑道:“公子,你是在明天。今天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写在明天,晚上天波杨府很定是知道这件事。以杨家人的心思一定知道这杨文广上台到底行不行,这也算是自己尽职了吧!
“啊?还得等明天?”杨文广撇撇嘴,既然已经完事了。那就在一旁看看吧,主要是了解一下欧阳子英到底是什么实力。
杨文举走到擂台前,看见那欧阳子英大步腾腾地来到了擂台中间,先往东、西两个彩棚抱拳致意后,又频频向台下围观的人点头。只见他两道粗眉像两把贴上去扫帚,分向斜上方挑去,眼睛下边的眼袋,使两只眼睛显得特别臃肿,那一脸凶相,让人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大慈大悲的佛门联系起来。
欧阳子英大模大样地走到擂台中间后,稍清了清嗓子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在下欧子英虽为一名僧人;但未敢忘报国。今日我欧阳子英,奉旨摆擂,以武会友,为国家求贤,各路英雄好汉,哪位愿让小僧陪你练练?”欧阳子英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露,只见东彩棚里的庞文理着胡子,满意地笑了。
擂台上欧阳子英见无人搭碴,接着又说:“我欧某人摆擂,既打生擂也打死擂,何谓生擂呢?就是说不用兵器,赤手空拳,点到为止,绝不伤人;要打死擂可就不同了……”
“他这哪是打擂呀,简直是在这卖狗皮膏药的。”
“看来又是一个光说不练的主,真没劲……”
爷今天就给你打成王八样!
台下的人突然一愣,连庞文的脸也一下子板了起来。他可是认识杨文广的,也知道这小子年纪不大。可是武艺十分高的,这下欧阳子英可是麻烦大了。不过转眼就笑了,杨文广枪法好,不代表拳脚也很厉害。
庞文眼睛爆射精光,对不远处的欧阳子英点点头。意思就是好好的羞辱一下杨文举,但是千万别打死了。
欧阳子英马上喜笑颜开说:“嘿,这位年轻人挺会说话,既然这样,我让你先打三拳,本僧绝不还手。试试你的功夫。”说完,欧阳子英便在擂台两脚左右自然开立,与肩同宽,脚尖朝向正前方,膝部挺直。双手自然垂臂于身体两侧,双肩放松,手心朝里,手背向外。双目上下轻闭,舌尖抵住上腭,全身放松。神态安详,排除一切杂念,集中思想,呼吸自然,意守丹田半分钟。
欧阳子英在少林寺,曾经学过少林四大神功之一的金钟罩,为达摩禅师所创,共有十二关,练成后刀剑难损。金钟罩与铁布衫是中华武术基本功里的外功,另外洗髓功与太极导引术等则为基本功里的内功。金钟罩为硬功外壮,属阳刚之劲,兼内壮之劲,为七十二艺硬功中最要之功夫,其练法稍繁难。
金钟罩,是中国传统武术中想象的一种功能。其实质是通过身体某些部位的反复训练,造成皮肤摩擦发生的硬而平滑的角质增厚,是皮肤对长期机械性摩擦的一种反射性保护性反应。通过物理原理使看上去不可思议的击打,不对人体造成显著伤害。
金钟罩铁布衫是中国功夫中最有名的护体硬气功了,传说练成金钟罩铁布衫的人不但可以承受拳打脚踢而丝毫无损,甚至普通的刀剑也伤不了他们,更甚者可达到罡气护体的程度,从而获得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闭气不绝、不食不饥等常人难以想象的效果。
杨文广一愣了一会,于是探性地走到欧阳子英身边,轮起拳头就要打。可又觉得一上台就打有点不对劲,就说了声:“师傅,多有得罪。”
欧阳子英正在运气,无法说话,就冲他点了点头。要是说话了那就破了自己的法门,只能如此示意杨文广出招。
杨文广也运了运气,然后抡起拳头,大喊了一声“看拳!”那一拳虽然很重;而欧阳子英却文丝未动。只是对杨文广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打第二拳头了。
杨文广一愣,没想到这欧阳子英还是有些功底的。狠狠又抡起拳头,又连续打了两次,欧阳子英还是纹丝没动。
看到这,庞文笑了。这次天波杨府算是栽了,心里感到无比的舒爽。杨文广要是败下阵那么欧阳子英一定名声大振,自己的计划也就顺利实施了。
欧阳子英一愣,笑道:“呵呵,现在该我出手了!”说完,身体前方迈出一堆踏实,前腿屈膝前弓,后膝挺膝伸直,成高弓步;两臂自然下垂于身体两侧。全身自然放松,舌尖轻抵上腭,双目轻轻闭合,神态安详,排除一切杂念,意守丹田。
双手朝身前缓慢抬起,手指成自然爪形,与肩相宽,同时用口吸气,双手抬至与肩用平时,再向下徐脐放落、落至腹前时手心翻转向上,再向上抬至与肩同志时,翻转手心朝下,遂慢下落至丹田前时直接就攻了过去,这一招就是双鹰齐飞。
据江湖上武林中的传说,一般以金钟罩为内功,铁布衫为外功,而金钟罩的原始来历与上古的神仙丹道有关,其功法术语中有安炉、立鼎、进气、火候等与炼丹术名词相同的内容,可见真正的原始金钟罩是一种内丹功法,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汉代甚至春秋战国时期。
杨文广急忙躲过去,随即就是一拳打了过去。两人一来一去,在擂台上打了起来,打了一会,双方又在擂台上对持起来。
只见那欧阳子英弓着身子,两眼死死盯着杨文广,不停地转来转去。那对手也随着欧阳子英在台上走着马步,转来转去。互相虎视眈眈,寻找进攻的机会。他们二人一个向西,一个向东,一个南去一个北行。
台下围观的人不知是谁,显然有点不耐烦了,高喊:“打呀!”
欧阳子英刚一分神,那对手如闪电一般,飞出一脚,正好踢在欧阳子英的下巴颏上。欧阳子英连连吃了两个亏,顿时大怒,便左使怀中抱月,右使跨虎登山,双拳加双脚,雨点般地向对手打过去。
最初,那杨文广还能应付自如,渐渐便开始乱了阵脚,而那欧阳子英却越打越猛,蹿纵跳跃,闪展腾挪,不给对手一点还手之机。而那杨文广经过几招之后,从刚开始的优势,渐渐转为劣势,最后只剩下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这时,欧阳子英抓了一个破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下子把杨文广举了起来,使劲往地上一摔,那杨文广直接飞出擂台,连动没动,好像死过去了。
台下围观的人大惊。有人高喊:“打死人了!了不得啦!”
西彩棚里,寇准一听欧阳子英打死了人,就问身边的侍卫说道:“刚才与那欧阳子英上擂对打的人,可有标牌挂号了吗?”这刚上来第一天就大死人,可算是大事情了。而且寇准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侍卫慌忙的说道“好像……好像是天波府的大公子!”
“什么?”寇准一下就跳起来,直接跑了过去。这杨文广要是死了,这天波府还不得把整个汴梁城给掀开啊!急忙说道:“哎呀,快点…快去看看啊!可千万别死了啊!”
庞文也吓坏了,杨文广要是死了。自己还不得让杨宗保给点了天灯吗?急忙看了看欧阳子英,见他对自己摇摇头。心里算是稍稍的安稳下来了。这下好了,天波杨府算是彻底没了面子,这是好事!急忙对自己儿子说道:“去!找些人在城里宣讲一二,让天波府好好的丢丢人!”
庞虎微微一笑,说道:“父亲高明,孩儿这就去办!”
“扑!”杨文广直接吐了一口血,看着寇准看着自己咬咬牙说道:“寇大人,……文广……”他知道,这次杨家算是栽了。他丢人了,还不知道回去以后父母怎么说自己呢!
寇准感觉浑身都轻松不少,急忙说道:“没事就好啊!小祖宗你要是出了事情,杨家还不得跟老夫玩命啊!”急忙吩咐侍卫将杨文广搀扶回去,同时看着庞文那得意的样子咬咬牙,现在只能忍着了。
欧阳子英打败了第一个对手后,更加趾高气扬,在擂台上转了两圈后,一名小和尚马上从后台拿出一把躺椅,洋洋得意地往躺椅上一坐。
不一会,又过来两个小和尚当众为他按摸,显得好不得意,好不气魄。接着一个小和尚给他按摩,按摩过之后,一名小和尚又给他披上一件衣服。
欧阳子英穿好衣服之后,又到台口一揖说:“托圣上洪福,今天本僧连胜两局,不知台下哪位英雄好汉再上台比试比试。”台下的人谁也不敢应声……
杨文广被侍卫抬回天波杨府,整个府邸算是鸡飞狗跳了。大小寡妇纷纷前来看望,发现杨文广被打的如此狼狈纷纷准备披挂前去讨个说法。
老太君看着自己的孙子已经如此虚弱了也摇摇头,这是自己的曾孙了,从小就疼爱有加。没想到被人打的这个凄惨,心里也不好手。急忙命人去找大夫给杨文广诊治一下。看着他神智还算清醒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杨文举听说自己大哥被人给揍了,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惊呼:“我勒个去!还真是去挂号去了,你这就住院被!…难道住院费很贵?”
杨文广紧闭着双眼,他觉得丢人算是丢到家了,实在是没法见人了。听见自己弟弟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很委屈。将手抬起来抖动着双唇说道:“老……老弟,你大哥…我被人……”
杨文举一把拉住自己大哥,一脸震惊的说道:“这得多少个泼妇能把你祸害成这样啊?”
杨文广:“……”
杨文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粮食已经藏好了。乡亲们也都转移了,你好好的修养吧!”突然看见自己的奶奶们已经披挂整齐,而且手里都拿着兵刃。这是准备要找回场子了。杨文举大喊一声:“好啦!咱们天波府没人了吗?…我操他妹的,居然敢欺负我大哥。你们去干什么?杨家还有杨小二呢!”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