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十夏看着两人，瞪大了眼，哇，这两人的表情变得好快啊！

而九黎望着季翎那清隽里带着邪气的笑容，有些恍然，果然这才是他的真实模样啊，张扬耀眼并且……狡黠擅变？听季寻的话，方才大殿上的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为的是助她下山。可是为什么要为了她如此大费周章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季翎冲她挑眉一笑：“昨日欠你人情，今日便还你一个，顺手之劳而已。”

季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哼，还真是顺手之劳，顺手就把劳都顺给我了！

九黎怔了怔，原来是还人情么，但她昨日只是给他带路，他还的这个却是对她意义非凡。没再说什么，她弯起嘴角，向季翎轻轻扬起一个带着谢意的笑。她本就生的清丽，只是平日总是一副冷然的模样，这一笑，两颊隐隐现出两个酒窝，被锁住的美倏然间灵动了起来，让季翎有瞬间的失神。

“九黎这名字不错。不过，你笑起来的样子更适合这名字。”他手敲着下巴道，唇角轻轻勾起。而九黎闻言，笑容一僵，立马挺直脊背，恢复冷冷的模样。季翎见状，笑得愈发欢畅。

“师兄，你说这小丫头真能举起巨石吗？”季寻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循声望去，便见刚刚还皱着脸的季寻此刻又恢复了纯然无害的笑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上下打量着小十夏。

被季寻看动物般的眼光触怒了，十夏鼓起腮帮子，忽然伸出一个手指顶向季寻。

“啊！”猝不及防狼狈坐到地上的季寻失声叫道，声震山林。

“好了！我相信你可以举起巨石了！”

九黎的嘴角抿起，她已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路会有多么混乱。她又转过头望向季翎的方向，却看见了那幕让她铭记了很多很多年的画面。

少年仰首望着天空，侧脸的轮廓深刻而瑰丽，唇角的笑意璀璨如炙阳。树叶间碎落的光打在身上，细风吹起衣袂，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终于到了出山之。灵珈宫没有宫训，却有一句我很喜欢的话——少年意气，定要走遍天下，一览四海，踏足巅峰之地！”

那一刻，九黎隐隐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睥睨天下的气势，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

玉珈宫的弟子居所前，九黎站在一间厢房门口，踌躇良久，终是敲响了门：“二师姐，我是小九，我可以进来吗？”屋内传来一声淡淡的哼声。九黎抿了抿唇，推门而入。

只见靠在雕花木床上的女子一身红衣，面色略有苍白却难掩倾城艳色，当真称得上是牡丹之姿。九黎恭谨地行了个礼：“二师姐。”

良久没有回音，九黎的目光落在床上精致的花雕上，微微出神。从她七年前入玉珈山时便知道二师姐与其他弟子是不同的，二师姐不仅容色出众，而且各类术法都掌握得很快，未曾出山便破例有了名字，也是众弟子中唯一一个独居一房的弟子，且她住的厢房十分精致。其他师姐都私下说二师姐的出身十分高贵。这次出山，二师姐本该是最佳人选，却因为她和季翎而只能躺在床上……

“你不是来探伤，是来道别的吧”木双熠忽然开口道，十分笃定的语气，她声音里毫不遮掩的冷意让九黎愣在了原地。二师姐虽对她多有嘲讽，却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二师姐，我明日要……”

“不用说了，我当然知道。如愿了，可开心？”木双熠的眼神冰冷，直直刺在九黎身上。

九黎怔然开口：“师姐，你怎么了？”

“呵，还要装么，看看这个好了。”她的手探入枕头下，竟拿出一柄剑来。九黎诧异的瞪大了眼，这是她之前用的剑，昨日中午被季翎御剑时落在了林里，难怪她后来在林子里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竟然在二师姐的手里。

“呵，看不出小九你竟有如此心机。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平时的无能也是装出来的吧。”

“不是，二师姐，我……”她犹豫地顿住，要把季翎说出来吗？

“好了，不用解释了，”木双熠冷冷皱眉：“我认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我既认定是你伤了我，便一定会讨回来。过不了多久，你自会在山外面遇到我的。山外世界凶险，可别在我寻到你之前就出事了哟。”说到最后，她唇角绽开笑容，明艳而寒冷。

九黎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闷得难受。她还未坚强到能承受这样大的误解与怨恨。在窗口站了许久，她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冷然，右手覆上左手腕上的镯子，缓缓握紧，目光也一点点坚定。

就算是被再多人误解，就算是要经历再多危险，她也一定要下山，不仅为了玉珈宫弟子除尽天下乱尘的信仰，更为了找到炎山冰湖，让那个温柔陪了她八年的，被束缚在镯子里的男子重获自由。那样美如凉溪的仙，她怎么能够让他禁锢在她的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