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最重要的是水,最不重要的反而是时间。因为当你每天都面对着一样的辽阔天地,眼前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风景,而且每天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耗费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去做时,时间对于你来说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戴维莎再度进入夏眠之后,连极端无聊的开车都成了杨军和萧燐每天抢着要做的事。
这一次他们走了十天,然后,看见了又一片绿洲,在这里竟然还有用树木建成的房子,俨然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对于他们的到来部落里的人感到十分惊讶,恐惧的同时还有些好奇。
萧燐还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听懂他们的语言,就像是脑海里有一台高水准的翻译器似的。并且他发现自己也可以说他们的语言,就像这些就是他一直以来使用的语言一样。
慌乱打量他们的土著民中间走出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看起来有些像阿拉伯人打扮的男人,他警惕的看着杨军和萧燐,还有他们身后的汽车:“你们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们只是旅行的游客,无意中走到这里而已。请别误会。”萧燐赶紧解释,这种时候越少与他们结怨越好。他们带的水和食物都所剩无几了,需要在这里补充。
听到萧燐能熟练的说他们能听懂的话,这些人果然比面对杨军时态度温和了一些。
“天空之神在上,能说出同样语言的人就是兄弟。欢迎你来到我们的部落,我是部落里的祭祀。安布罗卡。”有些像阿拉伯人打扮的男人的名字也很西式化。
“赞美天空神,祭祀大人您好。”萧燐觉得自己似乎对这里的语言、习俗、等级制度、礼仪都有着非比寻常的记忆。就像曾经在这个部落生活了许久似的.
“请先跟我来休息一下,稍后会给你们准备吃食。”安布罗卡的每一个动作都恭敬有礼,似乎是迎接一位贵宾。
“他怎么了对你这么恭敬?”杨军凑近萧燐耳边问。
“不知道,可能是他们比较重礼节,这也是待客之道吧。”萧燐其实也不太明白他的态度怎么如此恭敬有礼。戴维莎不是说过一个部落的祭祀在部落里享有很高的待遇么?
“请你们今天暂时在这里住下吧。晚饭很快准备好。”安布罗卡指引他们住进部落中间的木屋里,然后关上门退出来。他年轻的面容瞬间变得苍老无比,可怕的是,他的脖子让缠着厚厚的已经变成黄褐色的类似于木乃伊身上经常见到的那种绷带。而在本来该有咽喉的地方,却是一片深褐色的凹陷。而周围的原本热热闹闹的人群全部诡异的消失了。
他佝偻的身体蹒跚的走到萧燐他们住的屋子后面的高高的祭坛,俯身跪拜:“天空神在上,感谢您的仁慈,让我再次看到了族群延续的希望、、、、、、、”
屋子里,杨军看着周围木制的家具说:“真是原滋原味的古朴世界。我很怀疑他们究竟是哪个世纪的人类。”
“他们总是生活在这里,与世隔绝,这些很正常。”萧燐倒是表示理解。
“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很奇怪。”杨军皱着眉头。这里总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那个三大凶地之一,我感觉不是那么好过的。”
“你么要去埋葬灵魂的祭坛?”安布罗卡推门进来,在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只白色的骨制的镶着金边的像切开的半个椰子感觉的碗。
“嗯,是的。”萧燐不知道为什么直觉性的觉得这次他们能顺利找到地方并且离开的契机就是这个有点怪异的祭祀。
“是么。哪里是沙漠里的三大凶地之一,很多人去了就回不来了。”安布罗卡放下手里的托盘:“没有人知道这个祭坛是什么时候存在的,没有去过的人普遍传说它是沙漠巫师的领地。”
“事实上不是这样么?”杨军端起一个半个椰子样子的碗仔细端详。
“当然不是,否则,有怎么会被称为埋葬灵魂的祭坛?”安布罗卡伸出双手,他的双手只有只有六根手指,左手的小拇指、食指,还有右手的大拇指、中指和无名指都齐根断掉了。装上去的是木制的假手指。
“天!”这样一双残缺的手深深的震撼了萧燐的心。这必然是岁月流逝的某种记忆。就像那些老兵身上的伤疤是他们征战沙场的军功章。
“这些是我当年从哪里逃出来时付出的代价。”
“那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萧燐很好奇。就在安布罗卡准备回答他的时候,那边传来东西掉到地上的响声。回过头就看见杨军握着一个金色的圆环,脸色煞白的指着地上那个圆圆的半个椰子外形的碗。
“杨军,怎么了?”萧燐很奇怪,是什么东西可以让杨军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
“萧燐,你知道么,这个碗,是用人得头盖骨做的。我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事情。有的民族习惯在抓到的俘虏里面挑出十七八岁的少女,把她们集中起来加以训练,然后让她们在宴会上跳舞。之后,她们会被集中关起来。被挑中的一个会被带进一个特殊的房间躺在一张特制的床上,她会被活着割开头皮把头盖骨取下来。然后做成器皿、、、、、、”杨军的表情复杂,有点恐惧又有点悲伤。
“什么?!”萧燐的瞳孔紧缩一下。他平复心情拾起那只碗问安布罗卡:“这个是用什么做的?”
“从灵魂的祭坛里得到的人类的头骨。围绕在祭坛周围的每个部落里都有这样的骨器。”安布罗卡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浓浓的哀伤。
“祭坛那里?”
“有兴趣听一个故事么?跟你们一起来的应该还有一只小美杜莎吧?这个故事与她的族群也有一定的关系。”
“莎莎!”本来准备气愤的离开的萧燐在听到美杜莎名字的瞬间拉着杨军停了下来,并且把安布罗卡的话翻译给他听。杨军知道戴维莎现在就是他这个兄弟的死穴,即使致命的弱点,也是紧急关头可以克制他的唯一法宝,典型的双刃剑。
安布罗卡看着他们坐下来,也在旁边坐下:“故事是从祭坛被发现的那一天开始的。那时候,我们和周围部落的人经常发生小规模的战争。然后,终于有一天所有的部落都不想再打仗了。于是,我们约定在几个部落交汇的中心处立下代表和平的立柱。到了那一天,我们从各自的部落出发,向几个部落的中心走,然后遍走进了那个祭坛。祭坛的地面是紫黑色的,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凹陷的白色的轨道。在中间的石碑上有清晰的字迹:‘一池异源血,唤醒神明赐予的财富。’那时候根本没有人相信石碑上的文字,于是,他们把石碑挖出来,然后埋进了标志和平的立柱。”
“之后,几个部落接连发生了奇异的首领失踪事件。而首领们被找到的地方,正是那个祭坛,首领们被固定在周围的十根残缺的石柱上,浑身是干涸的血液。就这么被晒成了体内没有一丝血液存在的干尸。凹陷的白色轨道被流动的粘稠的鲜血淹没。从那时开始,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十个部落轮流,每年选出部落高层首领及其家属中的一个人,然后将他绑在祭坛中央的原本代表和平的立柱上,以此祭祀那个不知名的神,以保护各个部落的平安。”
“愚昧的想法!那个不知名的神一定是不存在的!”萧燐反驳。安布罗卡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继续讲他的故事。
“部落里有一个少达可跟你的想法一模一样。于是他不顾自己的父亲老达可的阻止,执意自己走上了那个埋葬了无数人得祭坛。”
“达可是什么?”杨军有点好奇的问。
“就是我们古代的主人,少主之类的。”萧燐小声的解释,然后等待着安布罗卡的下文。
“然后,他死了,就在那个祭坛上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就像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安布罗卡的生音有些感慨和低低的伤怀:“之后,他的未婚妻,也用同样的方式殉情。那一年,是十个部落最风调雨顺的一年。为了纪念他们,十个部落分别取走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做成了十个不同的器具。然后,他们就变成了你们看到的这两个白玉镶金的杯子。”
“这似乎和莎莎没什么关系。”萧燐关注的并不是这个凄惨的故事,而是他的莎莎和这个故事又什么关系。他的感情没有那么丰富,总要关注了自己在乎的人,才能去同情别人。
“那个小美杜莎的身体里的灵魂,就是那年为了少达可毅然决绝的殉情而去的,他的未婚妻、、、、、、、”
萧燐仿佛被天雷击中了一般,惊愣了。感觉世界似乎已经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