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同桌!”吴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当她环视四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吴迪跳了出来,在向她打招呼。
“……”张洁的思绪还没从悲伤沉重中离开,不知道说什么。
“遇到困难的时候,怎么不想起我呢?”
“……”少女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发什么呆呢?不会说话了吗?”
“你……吴、吴迪?”少女凝滞了的大脑思维被突然出现的吴迪推动的又缓缓开始转动。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教室里上课吗?”见到了熟悉的人,少女无神的双眸里终于回归了一点儿精气神。
“我听说你家里有事,身为好同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跑来帮忙了啊。至于我没上课,你早该习惯了吧,你啥时候见过罗老师管我逃课,没事的,没事的。”
吴迪抬头看看天,“哎哎,这边这么热,咱俩别站这里挨晒了,我晒黑了无所谓,你这小脸那么嫩,晒黑了嫁不出去咋办。那边有个树荫,咱俩去那坐下慢慢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霸道地拉住了她的手。吴迪的手非常有力,而且非常温暖。张洁在酷暑炎夏里依然冰凉的小手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她无法挣脱,只好机械地跟着他迈出脚步,心里十分惊讶:
“他竟然会在这里?”
“他竟然拉着我的手!”
“我竟然就让他拉着了!”
少女脸有些发红,被吴迪手牵手拉到了街边树阴下的长凳,坐了下来。
“时间有限,我知道你有想问的,我先简单说,你听着。”吴迪不等她开口询问,主动进行解释。
“这个呢,我听老师说,你的家人住院了。觉得你一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我就来看看有什么能用到我帮忙的地方。”
“前阵子我卖宁神香,手里攒下了点儿钱。最近我又接了一个兼职的工作,每月能有一万元薪水。现在医院里收费都挺高的,你的花销应该不少,钱不够的话,就先用我的。”
“好了,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张洁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简单的几句话信息量好大,又有些匪夷所思,让她心潮翻滚、思绪万千。
“他居然为了自己而逃课!要知道,他对上课非常重视,没有特殊的原因,他是不逃课的。他居然认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要逃课来帮我!”
“他还从省会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县城!这可是坐大巴要两个多小时的长途啊!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还说他有份一个月一万元的兼职工作,一万元啊!一万元足够补交医院的欠费了,还能剩余好几天的治疗费用呢!”
“他只是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中学生,怎么就能有这么厉害的挣钱能力!”
“啊!他说要给我钱!”
“钱!啊!钱现在能救爸爸的命,有了钱我就能不去做哪些恶心的事情了!”
“啊,是真的吗?真的会给我钱吗?”绝望的张洁忍不住把最后一句话脱口问了出来。
她那无神的目光正在重新变得清澈,已经向悬崖迈出了一只脚的少女双眸又有了焦点。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吴迪的眼睛,等待着对方的确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把吴迪的双手紧紧握在胸前,就像溺水中的人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不放。
吴迪感觉到了少女娇小的双手上突然传来的紧握之力,也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确认道:“真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钱不是问题,缺钱,我帮你,不管缺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帮你!”
一直坚强着的少女突然泪如雨下,让吴迪顿时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很无助,我以为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我自己也已经快要抛弃自己了……”
少女摇晃着吴迪的双手,“谢谢你,谢谢,真的谢谢你……”
吴迪从兜里掏出一小包带着清香的纸巾,递给张洁。
“先擦擦脸吧,都快变成小花猫了。别哭了,咱们这不是有办法了嘛。”
张洁傻傻地听着吴迪温暖的话语,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发呆。那么艰难困苦的事情,自己一直一个人独自面对,好难、好累、好委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他,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好像又有了家人的感觉了呢。
就算一会儿天塌下来,也可以两个人一起支撑一下了吧。好像他的个子很高,也许,自己只需要躲在他旁边,就可以了呢。
可是,他这样子对我好,我该怎样才能报答他呢?
她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干脆不想了,大不了在需要的时候,把命还给他好了。
少女的色彩由暗无边际的阴沉复原成天青色一样晴朗,她简单直率地做出了一个永远镌刻在内心深处的决定。
吴迪不知道身边少女的想法,他很自然地拉起张洁的小手,“跟我走,咱们先去吃饭!”
对于吴迪未经许可就拉起了自己的手,张洁直到现在才开始觉得羞涩。大概是之前的时候情绪快要崩溃,什么事情都注意不到了吧。好像还曾经双手握住对方的手大哭呢,估计眼泪什么的都弄到对方手上了,现在想想,真难为情啊。
她悄悄的想把手从吴迪的手里撤出来,这个小动作被吴迪感觉到了。他呵呵一笑,松开了手,她的小手便倏地从他温暖的手中撤了出来,藏在了身后。
“那家饭店看起来挺干净的,咱们去那里吃,好不好?”吴迪指着一家看起来档次不低的饭店给她看。
“啊,饭店啊,我不想去,咱们还是买些烧饼或者包子什么的在外面吃吧。”张洁对于花钱的地方一直都有着本能地抗拒。
吴迪看着她的小小身影,觉得应该让她在饭店吃些好的,补充一下体力。
但节俭惯了的少女抬头看着吴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恳求着:“我想马上就到医院去交费,所以咱们随便吃点,能节省时间,好不好?”
“……”吴迪也看着她,没有说话,打心眼里怜惜着这个女生。
“我记得那边有卖烧饼的,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我请你吃烧饼!我们县的烧饼可有名呢……”张洁见吴迪没反对,一边说着,一边跑了过去。
吴迪见更近的地方是买烤鸡的,知道张洁不舍得买,就趁她买烧饼的时候悄悄买了两只鸡腿,又在最近的饭店要了一碗蛋花汤打包进塑料餐盒,和鸡腿一起放在了长凳下面。
没过多久,少女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我回来啦,等着急了吧,给你两个烧饼。你看,我们当地方言叫做火烧,又酥又脆,快趁热吃吧。”
“为什么给我两个,你只吃一个?”吴迪注意到她只买了三个烧饼。
“我是女生啊,难道让我吃两个,你吃一个?”
呦,敢跟吴大忽悠讲道理?
“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关于我的,最大的秘密……”吴迪突然神神秘秘地小声说着,示意张洁把耳朵凑过来。
“什么秘密?”张洁果然好奇地凑了过去。
“其实呢,我也是女生,所以我只能吃一个,你得帮我吃剩下的那个。”
“噗……”很久没有笑过的少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怎么,不相信?”
尽管父亲病重的事实依然沉甸甸地压在心上,但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张洁看着吴迪装出的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时,她的眉眼弯了起来,嘴角翘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才不信你是女生呢!”。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欢乐。
“唉,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这么重大的秘密,这样吧,咱们让老天爷来判断真假吧。”吴大忽悠跟说单口相声一样,开始准备包袱。
张洁撇撇嘴,“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天爷有空搭理你吗?”
吴迪嘻嘻一笑,“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吴大忽悠站起身来,仿佛又找回了当初担任光明神殿首席大神官时的感觉。他抬起头,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双臂向天伸展,口中大声颂出召唤咒语,开始召唤老天爷。
“坐落在九天之巅的神殿……”吴迪一边装蒜一边斜眼偷看张洁。
“途经苍海之壁的红莲……” 他继续颂读着召唤咒语,看到张洁的脸不再绷的那么紧了。
“无尽之路搭起召唤之桥……”又来一句。少女的嘴角忍不住抿了起来。
“铸就天地万物的苍天意志啊……”少女的眉眼弯了起来。
“请允许我呼唤你的昵称:老天爷……” “噗!”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天爷啊……”她越笑,吴迪就越是装出认真祈祷的样子。
“请你穿越时间和空间……”吴迪颂读咒语的声音更大了。
“请你听从我的召唤……” 吴迪又偷偷瞥了一眼张洁,心里想着:让她快乐起来吧。
“以我绝世大剑仙吴迪之名……”吴迪继续装蒜,心想:搞笑,我是认真的。
“召唤你御风而来……”吴迪自己都快忍不住要笑场了。
“大召唤术!Duang……”少女已经笑的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
随着这顺口瞎编的召唤咒语,配合着吴大忽悠嘴里制造的“Duang”的音效,果然有一阵清风从两个人身边掠过,带来了一丝清凉的气息。
“肃静!肃静!”吴迪伸出手,轻轻柔柔地敲了敲少女的脑袋。
“在这庄(严)而神圣的时刻……”
“请御风而来的老天爷为我作证……”
“如果我刚才说的是假话,就请老天爷展现神迹,让椅子下面出现鸡腿和蛋汤……”
“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