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掉了手里的ACR,这支优秀的突击步枪对于武装直升机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我迅速从背后摘下反器材步枪,开始瞄准。
这支一人高的大枪只有十发子弹,根本不是让人用来向空中射击的,所以无法对空使用支架,我必须用肩膀来承受它强大的后坐力。
侵袭者武装直升机一直在移动,导致我很难瞄准。来不及慢慢寻找最佳射击时机了,我连续拉动枪栓,射出了五发子弹。
除了一发子弹落空以外,其余四发子弹都命中了飞机,但子弹除了穿透机身,给飞机带来一些孔洞之外,似乎并没有给飞机带来任何影响。
我必须射击飞机的油箱、驾驶员、或者火箭发射巢这三个部位,除此之外,击中其他部位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还有五发子弹,不能再浪费了,我应该让飞机和我处于面对面直线运动的状态,才有可能击中关键部位。而且,只有飞机在向我飞来的时候它才不会左右移动。
我跑到空地上,尽可能地使自己容易被直升机观察到,在队长班森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我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来呀,来打我啊,爷爷我在这儿!”,我用尽全力大声喊着。
可是武装直升机就像没有看到我一样,速射机枪的子弹依旧突突突地向队长射去。队长班森拼命做出单兵战术规避动作,试图规避机枪的射击。
可恶啊!我必须吸引飞机对我的兴趣!
为了给队长争取时间,顾不得再节约弹药和瞄准了,我连续拉动枪栓,又是连续五次射击,打空了所有的狙击子弹。遗憾的是,除了给侵袭者直升机又增加了一些弹孔外,没有使它发生任何故障。
一枚火箭弹追上了跑动中的队长,他魁梧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了爆炸的硝烟中。
“队长~”我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可是,队长班森再也不能听到我的声音了。
他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不会留下。
他的身躯变成了血肉之雨,纷纷洒落。
他一直在身上珍藏着的那张照片,也会在火焰中化成灰烬了吧。
照片上那个微笑着的、相貌普通的女人现在正在做什么?
是在陪伴着他年幼的两个孩子在玩耍吗?
孩子们是在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吗?
孩子们是在期盼爸爸每次任务结束,回家的时候给他们带的小礼物吗?
女人是在等待魁梧的男人进门后给她的甜蜜拥抱吗?
她们都还不知道,她的男人、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就在刚才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们。
我的鼻子酸酸的……
“啊……啊……嗷……”
望着那一片骨肉碎屑,我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我的眼睛像发狂了一样变得一片血红,心中只剩下为队长报仇这一个念头。
其他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自己的生死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血淋淋的战场能把任何温文尔雅的男人迅速改变成不畏生死的野兽。
反器材步枪没有弹药了,我手里没有任何能够对付侵袭者武装直升机的武器了,整个第三小队现在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盯着侵袭者武装直升机。
我需要武器!我需要能够威胁到武装直升机的武器!
我在心里呐喊着:“我要武器……”
直升机上70毫米直径的火箭弹接二连三地发射,村落里以木头和茅草为主要材料搭建的房子便接二连三地爆炸燃烧起来。
红色的火焰、黑色的硝烟、燃烧的木头、浸满鲜血的泥土、破碎的残肢、撕开的血肉、断裂的骨骼……这些,都在空中纷飞着。
呼喊声、求救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直升机正在进行地毯式轰炸,这是屠杀,赤(裸)裸地屠杀。以现代文明制造出的强大的杀戮机器,正在对土著村民们进行高效屠杀。
村民们四散逃窜,有的躲进还未被火箭弹击中的茅屋里,有的则迅速向远处狂奔。
有血性汉子不逃不避,赤(裸)着黑黝黝的胸膛,站在高处抬头挽起硬弓,向半空中的钢铁怪物射出了一箭又一箭,直到健壮的身躯被速射机枪的大口径子弹撕成碎片……
有妇女把自己的孩子护在怀里、挡在身下,闭上眼睛平静地向她们的神灵祈祷着,然后与孩子们一起消失在火箭弹爆炸的烟云中……
有老人用土著语言呐喊着,怒骂着,用力把手中的拐杖“砰砰”地戳着染血的地面,嘴里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杀戮他们的人。直升机击碎了逃到远方的人体,盘旋着飞至老人上空。
老人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拐杖向半空中的钢铁怪物掷去。然而,拐杖刚刚离手就被速射机枪撕成了碎片,几乎同时,一连串的机枪子弹就把老人的身体击成一片血雾。
很快,无情而血腥的杀戮进入了尾声。在直升机驾驶员的眼里,活着的只剩下了我一个。
他在空中轻松的转向,把黑洞洞的速射机枪口和蜂窝一样的火箭弹发射巢对准了我。
难以阻止杀戮的无力感使我愈加的愤怒,队友们和村民们血肉横飞的场景让我像雄狮一样大声地咆哮:“我、要、武、器……”
我咆哮的声音一字一顿,盖过了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整个世界仿佛都颤抖了起来。
但直升机不为所动,我的瞳孔中映出了火箭弹发射巢上闪出的火光,一枚火箭弹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离开了发射巢,在空中飞行着,只需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我就会和队友们一样,在火箭弹爆炸的烈焰中蒸发消失……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枷锁破碎了。我疯狂地呐喊着,周身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时间好像突然静止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金黄色,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光,我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能量,就像是身处能量的海洋。
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向空中伸出了右手,高喊了一声:“煌!”
我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更加刺目的强光,它在一瞬间展开成了一把比我的身躯还要高大的宽刃巨剑。剑身上燃烧着挥之不去的金色烈焰,把整把大剑缠绕起来。
我紧紧地握住了剑柄,立刻感受到了从剑身上传来的熟悉感觉。真的好熟悉啊,我感觉到这把名叫煌的大剑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就像是我手臂的延伸,好像我曾经亿万次地挥动过它一样。
金色的世界消失了,原本停了下来的时间也恢复了流逝。
我看到了火箭弹正在空中向我飞行,我看到了直升机驾驶员冷酷的表情。他一定是在想:“一切就要结束了。”我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想要结束吗?好啊,就让我来结束了你吧!
我似乎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似乎我能够做到一切我想要做到的事情。
我提着大剑跳了起来,居然跳起了几十米高,火箭弹从我身下飞掠而过,在地面上掀起了一团烈焰。
我在半空中俯视着侵袭者直升机,心中有了展翅翱翔的意愿。
“我要飞翔!”我高喊了一声!
随着我的意志所想,我的背后突然展开了一对金黄色的光之羽翼,其中的每一根羽毛都由金黄色的光芒组成,似乎把无数恒星摘下来点缀在了其中。整个羽翼明亮而耀眼,挥动间在半空中洒下无数星星点点般飘逸的金芒。
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现在自己无比强大,我握着那把像是在熊熊燃烧一样的大剑,怒喝一声,举剑向侵袭者直升机斩了下去。
直升机驾驶员眼睛里的最后一幕,就是一团金色的火焰燃烧着出现在面前……
一个大火球在空中爆开,侵袭者爆炸了,机身直接在空中解体,油箱里的燃油四散激射,燃烧着的零部件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地,和那些被它杀死的人们的尸体混在了一起。
我提着手中的煌,展开金色的巨大羽翼,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大地。
整个村落一片焦土。
被火箭弹击中的房屋还在冒着滚滚浓烟,除了我,没有一个活着的生命了。
死了,都死了。
村落里的村民们全都死在了直升飞机的火箭和速射机枪下。
我的队友也全都死在了直升飞机手里。
直升飞机毁在了我的手里。
最终,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是什么?
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大剑?
我为什么能用金色的羽翼在空中飞翔?
我是谁?
我失去的记忆里有什么?
我看着手中这把大剑,想着这些问题……
突然,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金色羽翼和大剑瞬间消失了,我像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噗通”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我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我爬了起来,看了看肩膀上的BSAA徽章,伸手扯掉了它。我想,我不再是BSAA的成员了。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很快就会有轰炸机飞来投掷低空燃烧弹。
我要去哪里呢?我没有头绪。但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向没有留下遗体的队友们默哀了一分钟后,迅速离开了这个遍地尸骸、硝烟弥漫的地方。
我在世界上游历。
我在科罗拉多大峡谷的高空俯瞰;
我在大堡礁的海水中看珊瑚;
我在佛罗里达棕榈海滩晒太阳;
我在新西兰南岛划船;
我在好望角喝酒;
我在拉斯维加斯赌钱;
我在阿姆利则金庙朝拜;
我在洛基山脉垂钓鳟鱼;
我在墨尔本跳起曳步舞;
我在乌鲁鲁卡塔丘塔眺望石山;
……
世界很大,我一直在游历。
没有钱的时候,我就去做赏金猎人,抓到一些败类,来换取高额的悬赏。
BSAA根据我的护照找到过我,我用名叫煌的大剑和他们进行了亲密的交流,很遗憾,在交流过程中我不小心又弄坏了他们的飞机和车辆,我们之间的怨恨越来越深。
可是我并不害怕他们。我只是害怕自己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好像和人类不一样。
可是,我是什么,我活着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