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明今年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黄金年龄,相貌仪表堂堂,从张静媛那里就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帅哥,当然现在也不差。尤其是在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张培明身上所带有的那种老男人的成熟、沧桑,更是平添了几分魅力,一点也不像是名位高权重的官员,倒有点偶像明星或是艺术家的风采。
“提起伦勃朗,绝大多数人都会想到他的代表作《夜巡》。”站在伦勃朗的另一幅著名作品《巴达维亚人之誓》前,张培明一脸痛惜的说道:“但在我眼中,《巴达维亚人之誓》才是他的最高杰作,可就因为其粗犷、野性的画风与当时阿姆斯特丹市长精致而优雅的趣味严重不符,伦勃朗甚至不得不被迫亲手裁切了自己的作品。”
在就合作事宜达成共识后,接下来郑昱跟张培明的交谈轻松了不少,很快他便发现对方的的一个习惯——或许是因为身处画廊展厅里的关系,张培明非常喜欢用那些名家油画背后的故事来引申出自己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像是现在,评述完伦勃朗的《巴达维亚人之誓》,张培明接着说道:“当初修建昌平别院,虽然出发点不对,可毕竟将要完成,结果上头一句话就给停了工,这几年来局里虽说只能做些简单的维护,不过大体保存完好,只需稍作修葺就能投入使用。”
郑昱点点头,明白对方说这番话的用意。
昌平别院占地120亩,建筑面积两万多平方米,总共有一百多套房间。除此以外还配备有室内游泳池、保龄球馆、网球壁球馆、羽毛球乒乓球馆、射箭馆、台球厅、室内室外网球场、高尔夫球练习场等设施,原本是打算开发成一个集休闲、娱乐、会议、健身为一体的大型度假山庄。
不得不说当年燕京教育局还是蛮有远见的,昌平距离燕京市区不远,开车只需一个多小时。又挨着八达岭,风景秀丽,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在这里修建别院,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只可惜世事往往难如人所意,昌平别院硬生生的被荒废了十年,不过现在亡羊补牢也为时不晚。
“两成!”郑昱对张培明竖起两根手指,“我可以给燕京教育局两成股份,只是从今往后燕京教育系统的所有大型活动与会议都必须在华夏大酒店跟昌平别院举办。”
按理来讲,郑昱完全可以不分给燕京教育局半分昌平别院的股份,只不过毕竟人家这么多年来都对其进行维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说了,光是能顺利接手那些维护保养的工作人员,就让郑昱省了很多功夫,缩短开业时间;更不用说还因此拿到了整个燕京教育系统的会议活动业务,这对华夏大酒店来说无疑是个很好的利益增长点,完全能够抵消昌平别院两成股份带来的损失。
“师弟你这算盘可打得真是响啊!”张培明摇头苦笑,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昌平别院两成的股份已经能堵住局里的质疑,反正燕京教育系统每年那么多会议活动在哪开不是开,华夏大酒店跟昌平别院又不差。
谈完了昌平别院的利益划分,两人的话题开始往展厅里的西洋画上转移。至于华夏大酒店生活区的改建事宜,郑昱跟张培明很默契的选择了遗忘,只需了解那块地位于长安街上,以燕京当前的房价而言,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插手的范畴。
“我看过师弟你送的礼物,那幅《雨中疾驰》先不去说,另外两幅素描作品看得出你的功底很好,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去尝试油画呢?”聊得兴起,张培明突然开口问道。
“师兄有所不知,这不是穷嘛!”郑昱摊开手,笑着说道:“等到毕业参加工作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却一直无法抽出时间来。”
“这倒也是,当初我留学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用,最开始画素描时用的纸笔都还是捡人用过的,记得同期有位家境好的同学选修的是萨克斯,可把我们那些穷光蛋给眼馋坏了。”回忆起当年的留学生涯张培明脸上充满了缅怀的神色,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当年在普林斯顿大学选修西洋画只是迫于无奈,结果最后反而变成了兴趣爱好,师弟你有空的话最好也尝试接触下。”
“有时间我试试。”郑昱点点头,正要接着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张静媛的声音传来:
“爸,郑大哥你们事情谈好没有?我都在上边等了老半天了。”
“………………”郑昱跟张培明对视一眼,哑然失笑,他们聊得兴起倒是把这妮子给忘记了。
离开地下室回到楼上餐厅,三人坐下来后,服务员走过来递上菜单,张静媛先前已经给自己点好菜了,不住地在一旁向郑昱推荐,“郑大哥,这里做的法式鹅肝非常好吃,我隆重向你推荐。”
“是吗?”郑昱看张静媛一副垂涎欲滴边说边吞口水的馋样,不禁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点?”
“人家正在减肥,这个月都不打算吃肉了。”张静媛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副即心动又坚定的模样,分外有趣。
郑昱打量了几眼小妮子苗条的身材,丝毫看不出有哪里需要减肥的样子,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他除了法式鹅肝以外还要了奶油菠菜汤、西班牙海鲜拌饭,另一边张培明也点好了自己要的。
没过多久,服务员端上头盘,张培明的是意式焗鲷鱼,一个白色的大大的晚餐盘上摆着两块白里透红的鱼肉,点缀装饰着红色的樱桃跟黄色的柠檬,盘子上来回浇了几条彩色调料汁,一如西餐精致量小吃不饱的风格。
而郑昱点的法式鹅肝放在一个长方形的盘子里,鹅肝上边撒有一些焦糖,底下垫有蛋糕,旁边附带着一杯白葡萄甜酒,倒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至于张静媛要的蔬菜沙拉,只见到胡萝卜、小黄瓜、紫包菜上浇着红色的马干酪调料,五彩缤纷非常好看,不过从小妮子的表情来看,与其是在吃饭倒不如说是在吃草,一脸痛苦的样子仿佛是在受刑。
“要不要来点鹅肝?”郑昱打趣着问道。
“不要不要,郑大哥你别诱惑我。”张静媛别过头,脸上表情摇摆不定,言不由衷地说道。
“真的?”
郑昱切了一小块鹅肝送进嘴里,随后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说道:“真是鲜美嫩滑,同时还略微夹杂着一点炸糊的焦糖爽脆苦涩的甜味,再加上鹅肝衬底蛋糕的软绵香润,三种口感交织在一起,搭配果香四溢的白葡萄酒,更是回味悠长。”
“郑大哥你好可恶啊!”张静媛终于憋不住了,娇嗔地说道:“讨厌死了,给我也来一块。”
笑了笑,郑昱切了一块鹅肝递过去,张静媛伸过头来想也没想张口吃进嘴里,一脸陶醉地说道:“真是太好吃了,人家再也不要减什么肥了。”
郑昱楞了一下,眼角注意到旁边张培明的脸上表情极为精彩,心中叹了口气,这下想要不被误会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