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十几名精悍强壮的军人冲进屋子里，只听到“呯哩梆榔”的一阵响声，各种家具、电器给扔出来，刘菲菲的那些亲戚全都面如死灰、如丧考妣，倒是围观的群众纷纷叫好。

“活该，欺负人家孤女寡母。”

“做得好，不愧是人民子弟兵。”

“都说恶有恶报，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王勇军僵在原地，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虽然天上飘着雪，寒风呼呼地往他敞开的衣领里灌，可王勇军脸上却不断地渗出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尤其是想到刚才给郑昱训斥时对方眼中的寒芒，王勇军虽然还不清楚郑昱的背景，但也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协警小队长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甚至手底下的那几名协警望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以及幸灾乐祸。

这时王勇军眼角扫到身旁刘菲菲的堂哥正在颤颤发抖，顿时怒向胆边生，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瞧你做的好事，你他妈还是人吗，竟然连自己亲戚都欺负！”

“王队，我没欺负，就......就是......”刘菲菲堂哥整个人已经懵了，原本下意识的还想狡辩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你妈！”王勇军怒火中烧，要是现在他手中有把枪，都恨不得毙了这个兔崽子，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拖到郑昱和刘菲菲面前，厉声喝斥道：“老子这次让你给害死了，还不快给人家认错倒歉，如果人家不肯原谅你，我看你明天也不要来上班了！”

“堂妹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你，你就原谅堂哥这一回吧！”听到王勇军的话，刘菲菲的堂哥整个人立刻慌了，不过他倒是颇有眼色，知道刘菲菲才是关键，立刻摇尾乞怜地哀求道。

而另一边那名中年妇女这时也醒悟过来，走上前来跪坐到地上，伸手过来想要抱住刘菲菲的大腿，声泪俱下的哭嚎道：“菲菲啊，伯母不是存心要占你们家的房子，都怪我们家穷，买不起房子，你堂哥又准备结婚了没有婚房，所以我才想出了那样的法子，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刘菲菲有些手足无措，见到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伯母跟堂哥这幅样子，原本还愤怒不已的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忙不迭的想要去扶，却给郑昱伸手拉住。

“别理他们菲菲，你想想如果不是我正好过来，他们接下来会怎样对你？”郑昱冷冷地看着那两人，沉声说道：“看看你们做的事情，穷不是理由，更不是你们欺负刘菲菲的借口，为了一己之私就能欺凌陷入苦难的亲戚，下着雪赶人家出门，你们觉得自己有值得原谅的地方？”

说完他转过头对刘菲菲说道：“走吧，带我去看下阿姨。”

刘菲菲脸上还有些不忍，只是手给郑昱拉着，只好跟着走进屋子。

两人走进屋里，郑昱只见到里边一片凌乱，由于没有暖气，电暖气又给扔出去的缘故，室内的温度竟是与外边一样冰冷。

刘菲菲的母亲躺在角落里的床上昏睡不醒，面容枯槁，和郑昱前段时间探病时相比起来，竟是判若两人，虽然那时也是一脸病容，可眼下却要显得更为憔悴，眼眶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黯然无神。

看到这一幕，郑昱脸色有些铁青，心中火冒三丈，突然觉得只是那样收拾刘菲菲的亲戚，实在是太轻饶他们了。

“我今天去过医院，才知道阿姨三天前已经出院了，如果你遇到难处的话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郑昱看着病床上刘菲菲的母亲说道。

“我和曾文华已经分手了。”刘菲菲没有回答郑昱的话，站在病床前，她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与他无关，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刚才堂哥骂我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但其实他说得很对，并不完全是侮蔑，在外人眼中，我的做法又跟妓女有什么区别，只是名义上好听一点罢了。”

“这几年来，我过得很苦，很累，有很多次已经觉得无法再支撑下去时，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可每当闭上眼想到母亲，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

“你其实.........”郑昱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道，只是话才刚刚出口，刘菲菲转过身来，伸手挡住他的嘴，“你先听我说完，否则我害怕自己会失去说下去的勇气。”

“前段时间当我知道你从美国回来，心里感到非常高兴，然后曾文华那样对你，是他的错，但也有我的原因，最后知道了你现在的身份，说老实话，但我除了开心以外还非常自卑。”

“我喜欢你郑昱，从读书时就很喜欢你，当初如果不是父亲生病，我甚至有想过到美国去工作，只是现在的我，已经再也配不上你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我知道，只是我不想接受你的帮助，就当是我求求你郑昱，能让我最后再保留一点，哪怕是最后一丝尊严好吗？”

“.............”郑昱看着双眼已经通红，却咬着牙忍住泪水，一脸柔弱楚楚可怜的刘菲菲，开口说道：“在我记忆里，我的同桌是一个聪明、美丽、坚强又有点讨厌的女孩，她总是锲而不舍地跟我争夺年级考试成绩第一的名次；还记得有一年期末考试，是谁顶着高烧强撑着来学校，结果竟然拿了第一，还非常得意的在我面前炫耀；还记得某一次邓老师抽背课文，是谁背不出来，急得哭肿了眼，结果发了狠将整篇文本都背了下来，最后得到老师表扬，又一次非常得意的在我面前炫耀.......”

“那个人是你！”郑昱对着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梨花带雨的刘菲菲认真说道：“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是高中毕业时你在同学录上写给我的诗，现在我也把这首诗送回给你，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呢！”

扶住刘菲菲的肩膀，郑昱看着她已经哭肿的双眼，开口说道：“我并不是在施舍，这不过是同学间的帮忙而已，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聪明、美丽、坚强的女孩，这点困难绝对不可能把你打倒，我说得对吗？”

.......................

在沉默了许久后，刘菲菲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