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婉娘生了个女儿让爹爹着实消沉了好多天,但是总好在婉娘还是年轻的,机会以后还有。府内的日子也渐渐的恢复了以往,爹爹给小妹起名为心蕙,想必是期望着她长大能做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到了七八月份,暑气已经上来了,空气沉沉的满是燥热的气流,压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正摇着蒲扇歪在床上,婉娘屋里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是咱们家铺里打南边的商队回来了,带回了正经不少稀罕水果,叫我过去尝,我应了小丫头说随后就到。
韩家的商队冬天到北边的黑河省去贩皮子,夏天到南边去运水果布匹和茶叶,进了稀奇水果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但是真正吃到我嘴里,还是头一次。婉娘来了这两年,有好东西总是叫我过去尝,爹爹大娘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日子过得清闲自在还真是托了婉娘的福。
进到屋里,婉娘正逗心蕙笑,心蕙白白的小脸肉嘟嘟的,真是粉嫩可爱,我伸出手去想摸摸她,却被小手攥住了食指,婉娘笑我:“这么大个人了,倒是被个小家伙制服了。”
“你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说不定上辈子是个皇家贵族?或是女将军呢?”
婉娘打我道:“你到一边去,可别糟践我们孩子,要想要女将军,叫你爹爹赶紧给你许了人家自己生养去。”
“婉娘……”说到这个儿,我害羞了。
“不过说真的,你是不是都十五了?也该想想说个人家了,你自己想没想过啊?”
“没想过,我还小着呢。”经婉娘这么一说,我更臊得慌了。
“要不要我旁敲侧击的问问你爹?或是你心里有个样子,我帮你拿捏拿捏。”婉娘试探着问我。
“没有,从小长在这府里。见的男子不过就是爹爹和管家,铺里的伙计都见得少。再者我哪有什么想法,婚姻大事还是全凭爹娘做主。”
正说着,推门进来一个人,正是爹爹。
“嗯?你也在这?”与婉娘相交我都是在爹爹在铺子里的时候来,今天正让爹爹撞见。
“是,我过来看望姨娘和妹妹。”
“最近还念书么?自打金先生走了也没给你们请先生,先前学的是不是都疏漏了?”
“书也读着,字帖子也临着,先前先生讲的也不曾忘。”
爹爹点点头,道了一句:“好。”
“爹爹和姨娘说话吧,我就先回去了。”这屋里的气氛让我觉得不自在,这屋里的是一家人,而我又是什么?
爹爹苍老了许多,鬓间已经有了白发。这几年地界上不太平,总有胡子(土匪)截马队,为这,爹爹操了不少心。我心里酸酸的,不知是心疼爹爹还是为刚才的场面难受。收拾心情,回了屋。
过了中秋,天渐渐凉了,想去婉娘那讨点布料做个小褂,突然听见院子里声音嘈杂,吵吵闹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赶忙出去看,刚出了屋,就有一个军官摸样的人过来把我抓起来。
“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抓我做什么。”
“小姐,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这当兵的一脸的冷峻。
到了大院里看见大娘,心玫,婉娘还有府上管家、厨子、老妈子、使唤丫头站了一地,也不知道这群当兵的冲进府里要做什么。爹爹也风风火火赶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东北军的士兵站了一院子,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乡亲,纷纷议论着,猜测着。
见一个长官模样的人过来,爹爹忙上前谄媚:“军爷,不知小的犯了什么罪惹恼了军爷。小的知错,可是这一大家子人是无辜的啊,求您放过他们吧。”
“您老就是韩至宝韩老爷吧?”
“正是小的,军爷。”爹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韩老爷您不必惊慌,在下是东北军49军237团团长楚天行的副官,叫王大明。今天特地奉楚团长的命令来向你家二小姐提亲的。”
提亲?我身子一怔,满院哗然……
“这……小的还有个大女儿也尚未出阁,这……恐怕不合乎规矩吧……军爷您看……”说起提亲,爹爹有些犹豫。今年镇里富户倒是有几家到府上说媒,不过都是想和嫡出的心玫成婚,爹爹挑挑拣拣也没个合心的。心玫的婚事还没着落,爹爹也不想平添一份烦恼。
“韩老爷,我也是奉命行事。这是聘书,聘礼我今天也带了来,我看您还是准备准备高高兴兴做岳丈吧。”王副官不由分说把聘书塞到爹爹手上。
“这……这……”爹爹拿着婚书一时语塞。
“不要再说了,转过年三月初五我们派人来娶,韩老爷恭喜恭喜啊,哈哈哈哈。哦,对了,哪位是韩二小姐?”
“我是。”众人将目光投到我身上。
“这个给你,这是我们楚团长让我交给你的。”王副官说着递过来一个玉坠子。
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鼠,正和我的属相。正犹豫要不要接,王副官又强塞到我手里。之后带着部队走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拿着玉坠看了又看,小玉鼠雕琢的很是精致,惟妙惟肖。楚天行?东北军?团长?会不会很老?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属鼠?带着这一连串疑问迷迷糊糊的睡了。
在我神智还算清醒的最后一刻,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楚天行,你这算不算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