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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两相牵 四(二)、浮生一梦犹存心

是谁想要用力大喊,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梦魇缠身,兀自不分现实与梦境,一惊?

何人猛然惊醒惊坐而起?!

入眼是昏黄烛光轻轻摇晃,飘摇了墙上,自己的影子?

他微微喘息而惆怅迷茫着,那心痛到快要窒息的梦境,是真?若不是真,又如何这么真?

这个命题似乎无解。

是谁伸手抹一把汗,却看见手上抹下隐隐血迹?他也一愣,似乎惊觉什么?

血迹,血迹?!

她呢???

思想牵挂着东方雁,司马玄挣扎着爬起!几个时辰体力消耗,又未曾进食,是谁身体早已疲软不堪?他一落地就觉得飘飘然?他脚下仿佛踩着绵软的虚空,不着一丝力气?是谁一软就要栽下去,正扑入一个坚实熟悉的怀抱中?

司马玄抬头,看到刘 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目光灼灼?是谁欲言又止,终究化为叹息,吐出心中郁闷?刘 奇将他扶回床榻,最后是谁忍不住无奈开口?

“殿下,你这次……真的,太任性了。”

是谁叹息一声,语气悠长?烛影摇晃,良久无语。

司马玄耷拉着脑袋,盯着被褥发呆,茫然间试图捋清这一段似梦似真两相重叠的记忆?那梦中人身影,与崖边上,东方雁落下的一瞬间的身影重叠?那白衣飘飞,似乎划过心尖,点起圈圈涟漪?经久不息。

什么样的梦境如此逼真?使他也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距离?

诶……

刘 奇叹气,看他这样也无法出言责骂?

他手上端了一碗清粥,司马玄欲接?却没料到自己手上也是虚软无力,差点打翻了瓷碗?

奇连忙稳住,是谁今日叹了又叹,总有说不尽的愁?他摇摇头,只能坐下来,一勺勺喂他。

大男人不知轻重,一会磕到牙?一会呛到气!一碗粥吃下来,叮叮当当脆响!如同现代交响曲!还夹杂着不时发出剧烈咳嗽声?可想而知——

过程多么惨烈。

刘 奇局促的伸手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殿下你担待吧,园中下人忙不过来,只有先将就了。此事我已经上书陛下,你这次所作所为,或许……会……”他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措辞,才复而开口:“牵连到东方家小姐,具体如何,静待圣裁吧。”

是谁也一顿?司马玄扭捏开口道:“她……怎么样了?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东方小姐??”

刘 奇语气郁郁面色凝重,思量着如何开口。

司马玄见刘 奇露出这般神色,心下慌乱!

“怎么?出什么事了?她到底怎么样了???”他声音中带着两分颤抖,是自己都说不上理由的慌乱……

他只记得她受伤了,但伤得重不重?他没有亲眼看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程度?莫非……伤得很重???

是谁生硬汇报?

“东方小姐手臂被山石划伤,失血过多。一回来又急忙派人去山下请郎中,一来一回又消耗了不少时间,情况不容乐观,此刻仍然昏迷不醒啊……”

刘 奇说着,面色凝重,似是惋惜——如此一个通透玲珑的孩子,虚弱的躺在床上,了无生气,落得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啊!

说着,他却看到司马玄面色苍白?责备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无论如何,他看着殿下从小到大从没做出过什么非常出格的举动,心知他脾性顽劣,心却不坏,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行为过激说来也是情有可原?事已至此,自然也不能全怪他……

只是……

诶……

刘 奇心乱如麻,只想着如果皇后迁怒于东方雁可如何是好?司马玄从悬崖上跌落毫发无伤,仅仅是受了惊吓,体力消耗太多?他亲眼所见当时情况,可以说全是东方丫头的功劳!

然而皇后爱子心切,眼中只有自己儿子,怕未必想得到这一层……

荣锦四年太上皇传位于当今皇上,皇上在位至今四年,大刀阔斧,减税治水改制可谓三把火烧得了王朝兴盛!

后宫却在皇后娘娘带领下,把皇子们一个个宠成了娇蛮跋扈不知轻重的性子……

毕竟由平民百姓一跃龙门,转眼成了天下主母,思想间难免一时还不能转变,只想着把最好的全捧给儿女,才造成了后宫一派奢华,皇子恃宠而骄,妃子们更是极尽奢靡之风。

思及此……刘 奇默默为东方雁捏了把汗,心烦意燥间,想着一会去找司徒烈,商量商量此事如何解决才好。等了等,却耐不住性子急躁,直接出了门直奔司徒烈房间!

司马玄稍作休息起身下床,兀自闷声呢喃:“我要去看看她……”

脚步略带虚浮的挪向门边,到院里,右边便是东方雁的厢房。

他只见丫头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走过身边,带起阵阵丁香袭人,然而——如此浓郁的香气都掩不住空气中血腥气味浓郁,弥漫扑鼻而来。

心中一紧!

只见浅黄衣裳尚未来得及更换的鹂儿衣裳下摆一片泥泞血迹混杂!组成一幅近黑的暗红色与明黄的鲜明对比,而她不理不睬这位皇子殿下,急急忙忙往院外走去。

路过身边时,司马玄瞥见鹂儿手中怀抱一团白衣,血色斑斑点点,是谁语句虚弱,却不容拒绝的低喝一声:“站住。”

鹂儿似乎此时才看见他,猛然一惊!本也疲累的她,却因为照顾负伤的东方雁没来得及休息而脚步虚浮,再猛地听他低喝一个踉跄,惊落了怀中东西。

只见一袭白衣娓娓落地,依稀看得出是白天东方雁的衣服式样。只见原本飘逸的月白锦衣像浸了水一般沉重,恹恹的伏在地上……

在院内依稀的火光下,只见血迹几乎快要蔓延浸满整件衣裳,深重的暗红色,像极了冶艳妖娆的曼珠沙华,纷纷匍匐点缀在一袭白衣之上!白与红惊心的分明,直刺痛他双眼!

他也因此微微一窒,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血色曼珠沙华细丝般的花蕊紧紧纠缠,在他心上越缠越紧,一阵疼痛窒息。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白日里东方雁巧笑嫣然的俏丽模样,与她相识不过一天的记忆流水般席卷而来,眼中浮现初见到她时急匆匆赶到前厅的她傻傻的盯着自己,像极了京城中那些爱慕虚荣与美色的傻姑娘——让他不自觉生出厌恶之感。

在京城,或许他还会逢场作戏的报之一笑,而当时他初次离家心情不好,言语间带着撒气的意味大喝开口:大胆刁民!见到本宫竟不行礼?!

看到她惊愕?心中浮起小小的得意和快感。

不料下一秒她巧笑嫣然对答如流,是谁笑答?

东方雁不知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且让小女奉茶一杯以示歉意。

看她笑靥如花,低眉顺眼,却不像京城中那些娇娇女一般惶惶然?怎能如此淡然。

却又是一股恶气憋在心头,为什么她那么从容?那么镇定?

犹记得当时自己冷哼一声仰首走过,余光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她不自称东方府嫡女?京中女人不论大小年纪,每每出口必将身份地位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无一例外。

为什么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不同??

坐在桌上,见她与刘叔他们交谈,那么从容那么自然,心头思索着关于她的流言——东方府一出生就被东方将军直接下令抛到此处,以修养之名不闻不问。

听闻她出生当日东方夫人逝世,她尚在襁褓之中笑得开心,从出生到下葬都没落泪,有人恶意揣测流出谗言,说她命中犯煞克死了东方夫人?才被东方将军一怒之下放逐此地。

流言者,三人成虎。

传到最后竟成了妖女转世?!天煞孤星?!

闻者惊心,听者惊魂,不过看她现在样子是不知早已声名在外名声狼藉吧~早听父王说过,风水迷信不可尽信。一如现在?他看这传闻中的妖女也不过如是。

如今细细打量了,只见她一袭白衣谈笑风生,于人交谈不失分寸,七窍玲珑?自有一番京中娇小姐没有的从容气度,反而让他生出几分欣赏,不过当下看她请了刘叔进来低了头,看桌子上她的倒影,却还是憋不住心中怨气无人发泄,柿子只能挑软的捏,开口想梗梗她?却梗到自己的伤心处……

心中始终想不明白,父王为什么非要他离宫到这里,来学习什么文采风谈诗书技艺?明明乐师夫子都夸他功课很好的。

当下心中更有几分委屈。

一低头,桌上茶杯中的倒影里,看见她一瞬间受伤的神情?我才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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