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月白就催促着鲲鹏起床。鲲鹏嘟囔了一声,转身又睡着了。月白见指望鲲鹏是没戏了,嘴里一边说着:“还说是好兄弟,见死不救,真不是什么好鸟。”一边朝着林府厨房走去。
月白翻箱倒柜半天,总算是翻出了米,想想也只会做白米粥了。生火、淘米,整个厨房都是乌烟瘴气的,在经过第十次烫手、第八次加多了水之后,一碗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粥,总算是做好了。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放入粥内搅匀,月明从小就对药味非常敏感,当年身体不好,月白在四荒中找了不少草药给她补身体。没想到找草药不是最累的,最累的是怎么让月明喝下去。
后来发现把草药放在食物里,就可以让她乖乖喝下去,但在南海有下人帮忙,如今在林府,也不好冒然叫人做食物,只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白粥盛在雕刻着兰花的碗里,倒也显得不那么难看,眼见着东方亮起来,月白端着粥直奔月明房间。
这会儿月明睡得正香,月白又用老方法,将青草放在鼻子下逗她,果然,月明几个喷嚏就醒了,见是月白又逗她,抬腿就把他踢到了床下。
月白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月明就喊:“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亲哥大早上的给你做了早餐,你倒好,就这么回报我啊?”
月明看了看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白粥,感觉自己嗓子眼也干燥起来,立马从床上起来,扑到桌子边上,轻轻吹了吹,放入口中,月明微微皱眉,赶紧倒了杯茶灌入嘴中,“这什么啊,也太难吃了,一股糊味儿!”
月白端起碗,舀起一勺尝了尝,可能是煮的时间有点长,确实有股子糊味,但还是假装镇定地说:“我觉得味道不错啊,你快点吃!”
月明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再不肯吃,月白无奈说道:“你亲哥好不容易做的早餐,你去问问鲲鹏,跟着我几百年了,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你要不吃,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捏了个诀,将月明齐齐定住,月明动弹不得,只得依着月白将白粥一口一口灌进嘴里。吃完了才给她解了诀,听到意寒、鲲鹏在房门外走动的声音,便冲出去对他们说:“你们评评理,我哥哥自己做的早餐那么难吃,还非强迫我吃,讨厌死了。”
鲲鹏见月白从房间里走出来,便料想是月白哄着月明服决明粉解药,宽慰月明说:“你哥哥在我那里,平日连端个茶都不愿意,这会儿给你做早餐算是破天荒了,你就算是帮他圆个厨子梦好吗?”
众人都笑起来,月白对着鲲鹏喊:“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意寒给月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这会子怎么就你一个人,秋水怎么没服侍你?”
“今日我都还没见过秋水呢!”月明说。
昨日月白就听到秋水要去皇城,这个时辰还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正说着话,小厮跑来跟意寒禀报,“少爷,你快起看看吧,秋水全身都是血的回来了!”
月白想是昨日去皇城遭遇了什么变故,也立马往林府大门跑去。大门外,秋水剑伤无数,素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染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失血过多,秋水面色惨白,身体也随着鲜血的流失,变得越来越冰凉。月白将秋水轻轻抱起,秋水脸上已经被冷汗浸湿,嘴中还一直不停喊着:哥哥,哥哥……
前一夜,秋水与月白一别,独自前往皇城,说是南文宇为太后祝寿,却没见宫中有半点喜庆的气氛,周围都黑漆漆的,连平日里照明用的烛火,也通通灭掉了。
秋水一路小心谨慎,从怀里拿出黎叔给的地图,查看起来。易水寒被关押的地方是谷雨台,位于皇城最西边,找准位置,秋水便一路轻功,蜻蜓点水般来到了谷雨台。
这谷雨台与宫中其他建筑不同,高高耸立在皇宫西边,显得格外突兀,也没有建楼梯。被关押的人都是被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带到台顶,锁于塔内。想着哥哥就在这座塔内,秋水一鼓作气,想用轻功登上谷雨台。
秋水一跃而起,准备登台,却不料塔顶突然亮起了灯,瞬间四周开始吵闹起来。成千上万的御用军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秋水顿觉不妙,准备撤退之时,却被突然飞出的高手杀了个措手不及。
一剑割臂,秋水捂住流血的手臂,单手对抗着越来越多的御用军,谷雨台上,南文宇朝着奋力反抗的秋水,露出一丝冷笑。
用力踢开企图靠近的御用军,南文宇见她筋疲力尽,在谷雨台上抬起了左手,御用军集体停止进攻。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
南文宇高高在上,秋水抬头看着他,眼里都是愤怒。南文宇对着身边的侍卫示意,侍卫从谷雨台一跃而下,从御用军中拉出来一人,秋水擦了擦溅在脸上的鲜血,看到黎叔穿着御用军的衣服,从队伍中走出来。
天旋地转,背叛、重伤,让秋水愤怒到了极点,也正是这股子愤怒,让她杀出一条血路,用最后一口气跳出了皇城围墙。御用军想趁机追出去,南文宇示意不必再追,冷笑着说:“受了这么重的伤,是神仙也救不过来了。”
城外月光冷冷的照着血泊中的秋水,街上空无一人,秋水一丝力气都没有,她想着在皇城中看到的南文宇冷冷的眼神,已经成为御用军的黎叔,闭着眼睛,感觉眼泪都没有力气流出来了。
眼睛闭起来,漆黑一片,秋水看到了姐姐和哥哥来别院找她玩,桃花盛开,他们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下捉迷藏,后来他们就不见了,不管秋水如何寻找,如何呐喊都无济于事。秋水冒着虚汗,她用尽全力睁开眼,这一刻,她无比害怕死亡,她要活下去,找到哥哥。
用尽力气,挣扎着起来,秋水拖着虚弱的身体,往林府的方向挪动,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