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蛮曾随方山学过猎艺,涉猎过机关陷阱物器制造之学,这里设施简陋,殿内之物一目了然,可人影都没,心想:“这里八成有地道,看来这龙王宫当真不简单。”
王蛮在后殿仔细观察,终于在送子娘娘神像的基台沿上看到了一个湿脚印,“这暗道入口想必在神像后面。”王蛮略一思索,跃上神台,转到神像后面。
只见高大的泥像后,有一大块塑面颜色如新,纤尘不染,与其它布满灰尘的泥塑表面截然相反。
王蛮轻轻一敲,发现神像腹中是空的,心中一阵狂跳,心想:“这里面就隐藏着龙王宫的秘密,进去则知道真相,但是里面未知,也不知有何凶险,”想了片刻,终于好奇心站胜了恐惧心,推开了这背后的活板。一股阴森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气中隐隐有腥臊气。
王蛮顺着狭窄的石级而下,沿途俱是嶙峋怪石,每隔三丈便点着一个油灯,走了约莫十丈之远,地势顿缓,怪石峥嵘,有如奇鬼猛兽夹扑而来,令人心惊胆战。
再二十丈,就看到一个椭圆形洞口,洞口外是一条光滑的通道,斜斜的向地底延伸。通道内到处都是青苔,石壁从上至下依次凿着碗口大的窟窿,王蛮用手攀着窟窿慢慢溜下去。
又三十丈,便有一个碗形的巨大石穴,约有半亩大,穴底俱是破布烂草,石穴周围便是一个开阔的地窟。窟内竹笋形奇石耸立如林,湿气阴阴。
忽听有声音从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石洞中传来,分明是一个女人喝骂的声。王蛮放轻脚步从穴坑边绕着过去,见穴壁陡峭无攀附之处,心想:“还好我是慢慢而下,不然从通道掉入此间,这般高的地方,估计插翅难飞。”心中一阵后怕,他断定这里是朱驼子的秘密所在,他在此间布上这些东西,不知有何勾当。
洞中石穴处的声音中隐隐有男人的声音,心知是朱驼子,就悄悄地走上前去,附在石洞外的岩缝处听。
只听,女人的声音厉响而起:“狗东西,走开!老娘不需要你来扶……”接着就听到一阵破碎的声音与哑巴的压抑之极的低吼声。
朱驼子劝说:“你就将就点吧,好不易捣好了,就敷上吧,不多久,这烂疮就好了……”
“放屁!”女人喝骂道:“你现在是巴不得我早死……你瞒着我,做什么勾当?你被刘巴那风骚婆娘迷住了,就要弄死我,好让她取代我,你这王八蛋……”
“莫乱说!”朱驼子陪着话道:“我不是把她杀了吗?”
“你杀便杀了,为何又要与她做那事?”
“我哪有?”朱驼子提高嗓门强辩道。
“没有?你放蒙汗药在饭菜里,以为我晕了……告诉你,老娘清醒的很!你与那骚狐狸做什么勾当,我一清二楚,王八蛋……”女人嚎哭起来,“老娘死心塌地为你做了多少事,到头来,你却瞒着我做这勾当……你这个杀千刀的……我与你没完……你们滚……王八蛋,休想用害姓郭的法子来害我!一对畜生,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让我上去,如今我腿烂了……没用了……你们要下毒,害死我,好趁心如意的去同那些骚狐狸浪……滚……”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从石洞里传来,女人的嚎哭声愈发激烈,其中还夹杂着朱驼子的喝骂声。
王蛮对这泼辣的声音十分耳熟,立即想起正是去年失了踪的李二狗的娘。王蛮以为她早落入了蛟龙的肚子,曾经也为她感到惋惜,可如今这女人不但出现在这地窟之中,显然还同朱驼子狼狈为奸,做了不少坏事。
朱驼子同哑巴从石窟子出来,那朱驼子怒气冲冲,连比带划地对哑巴说:“走!走吧!这女人疯了!”
女人从石洞里摔东西出来,竭嘶底里的吼叫:“老乌龟,你去死……”碎石瓦片如雨点飞来,打得这两人象老鼠一般乱窜。
朱驼子朝内怒骂:“臭婆娘,你自找得……老子弄死你……”
“哈哈——”洞里疯狂的声音响起,“死吧,大家一起死……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朱驼子暴跳如雷,抄一把尖刀就要往洞内去,却被哑巴拉住,叽哩咕噜了好一阵,朱驼子方消了恨。俩人悻悻地往前走去,王蛮偷偷跟在后头,看着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抽出了腰刀,就要一人一刀结果了他们。
忽见那朱驼子对哑巴连比带划着说:“你要看好那小子,不要让他死了,留着他的命到时候狠狠敲一笔他,就不愁吃喝了……”
王蛮一惊,不知他说的小子到底是何人?八成是宝儿吧!想到这里,王蛮心中不禁一痛,心想:“这一年多来,他被关在这地窟里,也不知受了多少罪。”
朱驼子与哑巴根本想不到这洞窟中还有他人,走到了大坑旁,俩人就分开了。朱驼子是往出去的方向,而哑巴则握着匕首往地窟深处而去,王蛮悄悄跟上去。
一路上的岩缝里到处可见幽幽的白骨,那哑巴也不怕,只是往前行走,七转八拐地走,不多久来到了一个石洞前。
洞前点着油灯,依稀可以看到洞内有一个伏在地上的小孩,哑巴拿起油灯往前而去,灯光映照处,王蛮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几乎赤裸的瘦猴一般的小孩,蜡黄的脸,一对大眼窝里一对失神的眼睛,嘴唇尽是泡子,全身长满癞皮。
他看哑巴进来后,抬起头颅看着他,一对眼神呆滞宛如死人,哑巴嗬嗬笑着踢了他一脚,小孩呻吟了一声,艰难地抬起头看哑巴。渐渐地小孩的眼中闪出亮光来,似乎恢复了几分生气。哑巴看他眼光直勾勾地望着他背后,不禁毛骨悚然,一转头便看到王蛮正愤怒地盯着他。
哑巴此时的脸色极为难看,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哇哇大哭,连连磕头,头上血流不止。
王蛮对哑巴本来就不错,怕他有什么难言苦衷,于是绕过他,去看地上的小孩。他已经认出了这个被折磨得像猴子一般的人正是苦苦寻找的王宝儿。他强忍悲痛,蹲下身子,抱起王宝儿,就听到身后一阵动静,急回首,见哑巴狞笑着持刀往他后背捅来。
这哑巴十分歹毒,他这一刀攻来,是看准了王蛮手中抱着人,必杀了他。哪知王蛮早有准备,撩起一脚,一招“神龙摆尾”,哑巴就如破沙袋一般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上就昏死过去。
王蛮出洞口,穿行在石林之中,忽然听到耳边有淋淋水声,似有一物窜行而至。王宝儿使劲的用手抠着他的颈背,嘴里发出惊恐之极的声音,显然他认得这是何等怪物。
王蛮心知不妙,这里他十分陌生,就抱紧王宝儿一阵急跑,只听身后钟石彭彭作响,异声不绝,一股腥风扑鼻,令人心惊胆战。
只见那东西似乎是一条怪蛇,趴在地上如水波一般往石洞中游去。王蛮与宝儿躲在角落里偷看,这东西游入洞里,光晕里,看清了是一只头上长着两中骨突的,嘴脸似鳄鱼一般的怪物。
它一边游,一边吐出漆黑无比舌头,游到哑巴身旁,把头昂起,脖颈压缩成大饼形,张口“哗”的一声,往哑巴身上吐出一滩腥涎,然后这东西摇头晃脑的把头钻到哑巴的胳肢窝下,一阵吮吸,血腥气扑鼻。体表起了波动,血液不断的贯入它的体内,这东西眯着眼睛,得意得甩着细小如刺的尾巴,那模样说不出的丑陋与邪恶。
王宝儿一直拉着王蛮示意他趁机逃走。王蛮转身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背,轻声说:“这是恶蛟余种,我不得留它在此害人,你躲好,看我斩它。”
王宝儿对这种东西有一股极深的恐惧,连连摇头,示意他走。
王蛮安慰他道:“你放心,它的老子都我杀了,看我如何收拾它”说完抽出腰间短刀,那是一柄锋利的刀。
王蛮偷偷潜至这小蛟身旁,盯着它颈脖的那一截白纹,心想打蛇打七寸,王蛮凌空跃出,使了一招苍鹰搏兔,手中尖刀对准白颈疾斩而下,啪的一声就断了它的头,那蛟血混着人血,狂喷而出,蛟身在地上乱扭乱滚,腥液四处溅起,那蛟龙突着眼珠子,犹张着大口,不甘的张着呢。
王蛮斩了这东西后,心中大为畅快,心想:“当务之急,还是把王宝儿救出为好。”于是背起宝儿,一路攀上斜道,又从送子娘娘背后回到大殿。他也不去惊动朱驼子,而是趁着夜色一路把王宝儿送到方山家里。
当方山与方团看到王宝儿这般模样,又听了王蛮的描述,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晚众人就赶到方毅家里。
当天晚上,方毅发动族人,组织了一帮人马,打起火把赶到龙王宫。那朱驼子犹在厢房内睡大觉,被方山一把拎到院子里。
方毅大喝一声道:“先把这厮吊在树上,等我们去地窟里救了人再来与他理论。”
听到这话,朱驼子已经明白走漏了风声,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