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那天,是我的人生发生大转折的日子。我高中毕业了……
高中毕业也就意味着我从此踏入了社会,与学校彻底拜拜……
其时我那有老婆,有情人,有别墅,有奔驰的父亲还正张罗着要给我请两桌子客,庆贺庆贺我功德圆满地念完高中。同时又时逢我的生日大典。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早晨刚打的去考场的路上,父亲底气十足地打来了电话:“儿子,今天是你最后一天高考了吧?”
他今天突然在电话里管我叫儿子,来得很突兀,倒让我愣了一下。平常他一直管我叫混蛋的。
我说是。
“听你妈说今天还是你的生日?”
我说大概是……
“什么叫大概是?你狗日的说话就不能给老子热情点?”
我说你昨晚上又在哪儿过的夜?妈昨晚上又发烧呢!
“你管老子在哪儿过的夜?我和你妈的事情你少掺和!老子在和你说你的事情呢!”
我说我还要忙着去考场呢。
“老子知道你这两天考得辛苦。所以老子才给你在金桂轩定了两桌。犒劳犒劳你狗日,。有红包的。”
我说还有啥事没有?
“给老子整把细点。考上大学了,还是老子原先给你许的愿——一个爱疯七,一辆野马跑车,顶配版!”
我懒得听他给我开空头支票,已经把电话挂了。
大学?我考得上么?昨天有两门试卷我交的基本就是白卷了。之所以还要去考场,完全是因为尤勤勤还在考场上战斗。她说你必须得陪着我把这场考试考完。有你和我在一个考场里,我的心就不会慌的。特奇怪的!真的!
尤勤勤是我们班的尖子,她考不上大学可惜了。
其实我也知道,等尤勤勤考上大学了,我和她的情缘也就走到尽头了。这样的结局我是很清楚的。做人不能太自私,为了尤勤勤,我也得把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高考坚持考完啊……
我刚挂了我老子的电话,尤勤勤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猪,你到考场没?”
我长得胖乎乎的,嘴唇比较厚,眉毛和皮肤也黑,还有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和猪的形象比较靠谱,私底下尤勤勤一直管我叫猪。
她这样用软绵绵的声音叫我,我心里总是甜兮兮的。特奇怪,特神奇……
如果换作别的人管我叫猪,试试……
我说快到考场了,已经在半路上了。
“我在考场门口等你,你快点吧!”
我说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来的。
“不,我今天想让你挽着我的手进去。特别想!”
我说这样不好吧?还有老师同学看着呢。
“我不管,马上就毕业了。谁也管不着谁了。”
我说随你吧,你不怕我还怕啥呢?
到了考场,没看见尤勤勤的影子,倒是看见穿着各异的一大波考生的家长把考场的大门给塞了个满,个个在早晨明晃晃的阳光下眼巴巴地指望着考场的方向。
那光景,就像考场的后面隐藏着一条闪闪发亮的金光大道,一直往天堂的尽头无尽地延伸……操!
通往考场的那条水泥路已经被大车小车堵了个严严实实,维持秩序的保安上蹿下跳的累得汗流浃背。
我坐的出租车在路口就进不去了,被路口的交警给挡下来。我付了车费下了车。
也许现在只有我在这样的状况下还保持着闲庭信步的从容……在命运即将发生大转折的关头,只有我的心态是最正的。
我突然感觉自己特有风度。
嘛叫风度?自信就是风度!
我现在的自信完全来源于对这场高考的蔑视!!
所以我边吹口哨边在人堆里寻找我的天使——尤勤勤美眉。
尤勤勤被淹没在了人堆里了,一时半会儿还找不着,所以我就拿手机拨号……
胳臂肘却突然被一只温柔的臂弯挽住了,扭头一看,居然是笑盈盈的尤勤勤。
尤勤勤的笑极其迷人,眼角弯弯的,眉毛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弯得很有尺度,很有分寸,也很协调,显得特调皮……
今天更调皮,一脸的阳光灿烂!
我爱尤勤勤的调皮。
记得我和她第一次在操场背后的小河边亲吻的时候,她的舌头更调皮,泥鳅似的在我的嘴里游来游去的,滑溜得很,我当时都把持不住地想摧城拔寨了……
可是尤勤勤很理智也很有水平地控制住了眼看着双方就要同时失守的防线……
“还以为你进去了呢。”我说。
尤勤勤说:“等你半天了呢!”
这时我的后背却被谁拍了一下,扭头,是同桌黄耀飞。这小子脸瘦头发长,形象特象电视剧里的汉奸。
他鬼鬼祟祟地坏笑着说:“班主任在后面呢!公开化了?”
我说:“已经不是我们的班主任了,谁怕谁了?”
黄耀飞朝我和尤勤勤竖了大拇指就朝考场内跑去。
我下意识的回头,果然看见半老徐娘的班主任在我们身后眼巴巴地看着我和尤勤勤,眼神复杂得很呢。
尤勤勤吐了一下舌头,脸粉嫩粉嫩的,特诱人……
尤勤勤说:“今天考完试后,你要等我一块走。”
我说:“我哪天不是等着你一块儿走的?”
“今天不一样,今天我怕你趁我不注意一个人偷跑了。”
我说我还怕你一个人偷跑了呢!
尤勤勤把我的手臂挽得更紧,弯着迷人的嘴角笑着说:“英雄所见略同!”
其实我知道,我和尤勤勤这种亲密的情侣关系已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一场游戏一场梦啊……不是不想当真,可是生活逼迫得人有时不能把一些事情当真啊!
我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不知道尤勤勤有没有……唉!
我天生有着理智的头脑。
所以我社会上的几个哥们说:你小子等毕业了,出来成立一个帮派,你当老大。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他们这么说,我还真就有了这样的意思。
现在混黑社会老大,一得有头脑,二得有钱。
这两个条件我基本都具备。
所以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就一直和社会上的几个混混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以备我从学校里踏入社会的时候,外边的朋友间有个照应……
也因为有了这个意思而花了不少的钱请这几个哥们喝酒抽烟,甚至还伙同他们去逛过窑子。
这些事情尤勤勤当然是不知道的。
其实尤勤勤也知道我并不像别的男生那么单纯,可是她就是要和我粘稠,她说她特不喜欢做事小气说话女人腔的男人。
我或许正合了尤勤勤的胃口。
谁知道呢?情感这东西也是特神奇的。有时候怪异得很。
其实我原先也是不打算和尤勤勤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当时我是把眼光投射在二班的一个挑染红色头发,喜欢穿超短裙的女生身上的。那个女生叫王瑶,号称是二班的大姐大,胆子忒大,据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课堂上调戏帅得让很多女生牵肠挂肚的物理老师,手底下有几个死党,男男女女的,很嚣张。
我正踅摸着邀约社会上的几个哥们,哪天在学校外面打击一下这位大姐大的嚣张气焰,然后再用点非常手段,把这个长相和性子都显得比较烈性的胭脂马给征服的。可是尤勤勤却给我的书包里塞情书了……
其实当时尤勤勤并不合我的胃口,合我胃口的是王瑶。
我喜欢骑烈性一点的胭脂马,这样才有征服的快感!而且王瑶发育得也比一般的女生成熟性感。
我当时甚至觉得这个尤勤勤简直是有点不知死活的意思,暗笑,还是按情书里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去约了会……
情感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诡异的。当我和尤勤勤有了初吻过后,立马就觉得尤勤勤这小妮子浑身都散发着妙不可言的诱惑了。
原来,尤勤勤也是一个快要熟透的苹果了,只是一直穿得比较中规中矩,没有原形毕露罢了,如果没有贴身的亲密接触,还真就容易把这小妮子忽略过去。
一时间脑子充血般的对尤勤勤疯狂热爱起来。
王瑶也就在我的脑子里被莫名其妙地删除了!
……
挽着我手臂的尤勤勤说:“你该带我去一个地方放松一下的。”
“你们几个女生不是约好了,今晚上有安排了吗?”
“我不去。我就陪你。”
我苦笑:“我几个外边的哥们也约了我的。不好带你一块儿的。”
尤勤勤说:“不管。我就跟你去的。”
“随你吧!反正去了你别后悔就好。”
“有你,我才不会后悔的。”
中午,和尤勤勤一块儿在一个饭馆里吃的饭。我们两人表现出的亲密程度令同学们都很吃惊。饭馆里的几个同学很知趣的没有上来和我们打招呼。
半老徐娘的班主任更是吃惊。这两天她一步不拉地继续守护着我们,我和尤勤勤表现出的状态令她猝不及防。她一直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
我和尤勤勤之间的差距毕竟是太大了。班主任的脑子浆糊了!
尤勤勤一直是瞒着她和我进行地下联络的。
今天尤勤勤的态度在班主任面前表现得太旗帜鲜明了。那叫一个高调!
我甚至不敢正视班主任冷冰冰的眼神。
我对尤勤勤小声说:“你打了班主任一个措手不及。她一直以为你很乖很听话呢!”
尤勤勤还是吐了一下舌头,说:“她过来了。”
班主任果然坐到了我和尤勤勤之间。先冷冷地瞟一眼我,再和尤勤勤说话:“尤勤勤,要正常发挥哦!最后决战了。”
尤勤勤的脸又粉嫩粉嫩的了,乖巧的鼻翼上沁出了细细的汗。
我暗笑……
下午高考终于胜利结束,我把手里的一管价值五千块钱的钢笔甩到了阴沟里,搂抱起尤勤勤一路狂跑了起码有五十公尺,然后放下,气喘吁吁……
父亲的电话就像一直候着我高考结束似的,我刚一开机,他老人家的电话就准确无误打了过来,看号码,是他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他总算是在办公室里办正事了。但也说不准。我知道他那个豪华的大办公室里放着松软的席梦思,秘书随传随到。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娱乐和办正事混淆不清……
“儿子,考完了吧?”
我说考完了。
“六点半,金桂轩。你打车过来。”
我说我没空,同学要聚会。
“妈的个巴子!是你老子重要还是你同学重要?”
我说同学重要。
“我日你祖宗!老子的话你敢不听?翻天了?”
我说是和一个女同学聚,好了大半年了。
父亲在电话了愣了半响,声调马上就柔和了:“我日你祖宗!你咋不早说?带上一块儿。老子正好给你把把关。也顺便在我的那些朋友们面前给老子长长脸!呵呵……你小子比老子还出息了!”
我说,你和我能比吗?我是恋爱。你是嫖妓!
“我日你祖宗!”
父亲咬牙切齿地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非常解气……
尤勤勤却沉下了脸,说:“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父亲说话?”
我说他欺负我妈!
尤勤勤说:“父母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我说他欺负我妈我就管。
尤勤勤说:“或者你爸和你妈真的没有感情。他们那个年代过来的婚姻大多数是这样的,只是凑合着过一辈子。就像我爸和我妈,他们离了婚,我反而过得轻松了。自少不用看他们两人经常在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了。我现在跟着爷爷过,爷爷很爱我,我也很爱我的爷爷……”
我说我们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吧。
尤勤勤说:“我得先给我的爷爷打个电话的。不然他在家里会担心。
我说对了,怎么没有见你爸或者你妈来考场。别人都有父母压阵的。
尤勤勤说:“我妈给我打了电话的,是我让她不要来的。这个时候想起来关心我了,可我不稀罕了。”
我说又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现在急于要找的是和我一直有染的几个在社会上混的哥们。我早就和他们说好了,等考完试后要约他们出去疯个通宵……
我买单!
这几个哥们有两个是我原来的同学,尤勤勤也认识的。因为一次在外边打群架,被学校开除了。
其中也有我,我也该被开除的,幸好我有一个有钱的父亲。他托朋友的关系约出我们的校长在外边钓了一下午的鱼,又打了一晚上的麻将,我就继续留在学校里了。
我父亲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花钱打通关节疏通关系,这点我特佩服他。
我是先打的王关崇义的电话,可是这小子的电话居然关机。
又打串子的电话,通了,半天才接。我还没说话,串子先说话了:“崇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