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用这态度对老爸是有点过分了。可是我就是要用这种态度对他。有时候这种态度有点不由自主地在潜意识里发生,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情绪的惯性反应了。
兵兵娃被二姨从厨房里喊出来,走到老爸跟前,老爸对着兵兵娃一阵指手画脚,因为我离得比较远,并没有听清楚老爸对兵兵娃说了些什么。我只看见兵兵娃对老爸一通点头,还朝我这边看了看,然后又拍了拍老爸的肩膀,似乎是宽慰了老爸两句。
老爸的奔驰8888带着一股子怒气从我的面前驶出了农家乐。
看着老爸奔驰车在水泥路面的拐弯处消失,一度我的心里有点茫然。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爸打过来的。
我酝酿了下情绪,说:“爸,还有啥事?”
这次我的声音没有丁点要挑衅老爸的意味。
老爸却火药味十足。
“晚上老子还过来!臭小子!”
我笑了。毕竟是自己的老爸。随便怎么气他,他还是要厚着脸皮和我纠缠。
刚挂了手机,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以为是老爸余怒未消再次打进来的,看号码,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一接,居然是个软绵绵的女生:“帅哥,记得凌晨一点哟!”
原来是云彩打过来的。
我说:“记着呢。”
其实我几乎快把这事给忘了。我才想起我的劳力士手表和串子的金链子还在肥牛手上呢。
原本想给肥牛打个电话过去,想让他凌晨的时候过来给我扎个场子,想想又算了。
又想起了玉姐。我的心动了一下。为玉姐的气质和美貌!
于是我摸出了玉姐给我的名片,照着号码打过去,玉姐很快就接了,声音很甜很脆,是那种过耳不忘的声音:“哪位?”
是我,玉姐。
玉姐很随和地说:“对不起,我记不起了……你是谁?”
我才想起我是第一次和玉姐通电话,玉姐记不起我是谁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我说:“昨天晚上的那个富裕!”
玉姐在那边咯咯笑起来,说:“哦,记起来了。有事吗?富裕!”
我倒有点紧张起来,舌头似乎不大灵光地说:“没事。就是告诉你凌晨一点我要去飙车的事。”
玉姐又是一阵咯咯地娇笑,说:“玉姐记得呢。到时候玉姐一定给你扎场子。”
我说谢谢玉姐。
玉姐又在电话里说:“你真的用嘉陵125去跟别人比?”
我说也许是吧。
玉姐咯咯笑道:“富裕,玉姐喜欢你这样,咯咯……”
我说我挂了,玉姐。
玉姐说拜拜。
和玉姐通了电话,我的心里居然甜丝丝的。这种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
发了一阵呆,兵兵娃在远处朝我喊:“富裕,不用在门口守了,不会有车进来了。过来帮着端菜。”
我应了一声,就朝厨房跑去……
农家乐打小工的活计还真是不好干,一直忙到下午三点过,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用过农家风味饭菜的客人们在园子里打麻将斗地主嗑瓜子聊天喝茶。
这时候兵兵娃才招呼我和着服务员们吃午饭。
其实我早就饥肠辘辘地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吃饭的时候,服务员厨师兵兵娃二姨和我还有我的母亲整整围了一大桌子。
兵兵娃问我喝酒不?我哪儿还有兴趣喝酒,舀了一大碗白米干饭就狼吞虎咽起来。
二姨朝我说:“富裕,慢点,别噎着了。”
我才顾不上二姨的提醒呢,只顾一阵风卷云残地胡吃海塞……
几个服务员见我的这幅吃相,都有点懵了。
兵兵娃和王厨师慢条斯理地喝起酒来。
不到十分钟,我已经两大碗白米饭落肚,打了个饱嗝,放下碗到一边凉快去了……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喝过酒的兵兵娃用牙签剔着牙走进来,说:“富裕!今天的感觉如何?”
我说挺充实的。
兵兵娃呵呵笑道:“充实?再做两天你就不会说充实了。”
我说为什么?
兵兵娃说你现在是在打工,不是在体验生活。做两天你就会知道跑堂当店小二是啥滋味了。
我领会不到兵兵娃说这话的真实含义。
兵兵娃又说:“我先说清楚,得做完一个月我才给你算工钱,你提早一天打退堂鼓,前面做的都算白干!”
我说:“你这是霸王条款。”
兵兵娃笑道:“霸王条款?我给你定的这个条款算是内部条款了。你去问问园子的服务员,她们到我园子里打工,都是要押五百块钱在我这儿的。”
我说随便你。既然我现在是这儿的打工仔了,我就是你砧板上的肉了,你想咋剁就咋剁。我没怨言的。
兵兵娃说:“你这态度我还比较满意。”
想了一下,兵兵娃又说:“哦,对了。中午你爸说给你联系个大学,你真的不去?”
我说不去。歪大学,丢不起那人!
兵兵娃说:“歪大学也将就混三!管它好坏,先混个文凭再说。有文凭总比没文凭强三!”
我说兵兵娃,人各有志,你别跟着我爸瞎掺和了。
兵兵娃说:“我日你先人。又管老子叫兵兵娃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不习惯了吗?”
兵兵娃呵呵笑道:“其实还是叫我兵兵娃我听着自然。今天上午你突然改口了,我觉得也怪别扭的。听着肉皮子一阵阵的发麻,呵呵……”
我说其实我也觉得叫你兵兵娃比较顺耳舒服。
兵兵娃说那你就别改口了。老子本来就是兵兵娃,都当了几十年兵兵娃了,呵呵……
我觉得兵兵娃这家伙有时候还有点幽默的细胞。
我说:“对了。我爸今晚上还要过来干啥?”
兵兵娃说:“你看不出来?”
我说我看出来什么了?
兵兵娃说:“你爸是开始回心转意了。”
我说他回心转意了?不会吧。
兵兵娃说:“我猜想他是看见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对他又是那么的犯拧。他也怕你以后真的不卖他这个老子的帐三。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朝他投降,就只有他向你投降了。这点你也看不出来。”
我说我爸向我投降?你没搞错吧?
兵兵娃说:“其实说投降是有点委屈你爸。他的确是想和你搞好关系。毕竟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说起来你爸也挺悲哀的。别看他成天牛皮哄哄的,我倒是挺理解你爸的。”
我说:“你不是也瞧不起他吗?”
兵兵娃说:“我其实也不是瞧不起他。就是有时候看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不舒服。”
我说我也是。
兵兵娃说你和我的位子不一样。你不能这么对他。
我不说话了。
兵兵娃坐下来,说:“老子要看《亮剑》了,咋晚上没看伸抖,现在重看!”
我把遥控板丢给兵兵娃,走了出去。
我还得想办法搞一辆125摩托车呢。不然凌晨羊犀立交桥下的飙车我拿什么去应付。玉姐说的输了比赛但得赢回气质。
咱混的就是气质!
正边走边寻思间,却瞟见园子里的车棚里停了一辆125摩托车。于是走过去,是五羊!
我围着摩托车转了两圈。刚好二姨端了一小盆肉骨头过来喂拴着的大狼狗,于是我就朝二姨问:“二姨,这是谁的摩托车?”
二姨说:“王师傅的。怎么?你想骑?”
今晚我想借来用下。
二姨警觉地说:“晚上你又要出去干啥?”
我说不干啥。就走开了。我怕二姨会寻根究底。
二姨已经起了疑心,说:“今晚你爸要来。你可别又节外生枝。你就让我们省省心吧!”
我边走边说:“二姨,你好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