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兵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客厅里开着电视,我躺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破面包车的开门声就醒了。
兵兵娃打开客厅的门走进来。见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就说:“还没睡啊?”
我说睡着的,是你把我吵醒了。
兵兵娃说:“你什么事情都怪我。你能不能诚心诚意地在我面前承担一回责任?”
我说本来就是你把我吵醒的。
兵兵娃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好!又是我的错!行了吧。”
我说我还睡得着么?
兵兵娃说:“哪你要我怎么样?把你放摇篮里唱催眠曲么?”
我说扯淡。
兵兵娃顺手甩了一根烟给我。
兵兵娃似乎也没有睡意。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说:“我们可以谈谈么?”
兵兵娃狡黠地笑笑,走过来,和我并排着坐在沙发上。
我说:“今天我得谢谢你。”
兵兵娃说:“我叫人修理你你还谢谢我?”
我说:“二姨都给我说了。”
二姨给你说什么了?
二姨说你和板筋是拜把兄弟。
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都忘了都。
你还要在我跟前装么?你不觉得这样特虚伪么?
兵兵娃被我问得一愣,说:“嗬,你小子还牙尖嘴利的了。”
我说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谢谢你。你和我老爸不一样。
兵兵娃说:“我和你老爸当然不一样。你老爸开奔驰600,老子开长安破面包,能一样吗?”
我说你别给我扯这些。我不是势利眼!
兵兵娃说你是势利眼老子还真看不起你了。
兵兵娃的话让我有种自豪感,于是望着他。
兵兵娃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其实我觉得你小子挺有血性的。男人,就这点值钱!”
我说:“二姨说你以前也是混黑社会的。”
兵兵娃说:“我混的时候没有黑社会,只有二杆子。”
我说不是一回事么?
兵兵娃说锤子才是一回事。现在的黑社会都是开宝马坐奔驰。以前的二杆子只知道惹是生非,根本不知道吸金敛财。
我说:“所以板筋成了黑社会了,你成了二杆子了。”
兵兵娃笑道:“老子早就不是二杆子了。”
我笑了笑。
这时二姨穿着睡衣从房间里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说:“几点了?你两个还不睡吗?精神好?”
兵兵娃说:“我和富裕正摆闲龙门阵呢。你睡你的去。”
二姨微笑道:“小声点。你知道姐的睡眠不好的。”
兵兵娃于是站起来,说:“那我们到园子里摆去。”
我也从沙发上坐起来。
二姨说:“快去吧,我来关电视。”
边说边把兵兵娃往外面推。
……
夜间的园子里有丝丝凉意。
我和兵兵娃坐在一笼树荫下。
兵兵娃说:“还喝酒不?”
我说:“还喝啊?”
兵兵娃说不喝算了,我也只是问问,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我说姨父,你的酒量可真够牛逼的。
兵兵娃说年轻的时候更牛逼。你二姨知道。你二姨就是我当初和人打赌喝酒赌来的。
我说真的?
兵兵娃说那不是真的还是咋滴?
我的兴趣顿时就上来了,耳朵伸得老长地说:“说说。”
兵兵娃见我突然间双眼泛光,居然卖起了关子,东张西望了一下说:“没酒,说起来就没啥乐趣,呵呵……”
我自告奋勇地说:“我给你拿酒去。”
兵兵娃说:“动静小点,别让你二姨知道了,最好再搞点下酒菜。”
我说酒鬼花生可以么?
兵兵娃说可以可以,快去。
我没想到半夜三更的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于是三步并作两步朝厨房跑。
酒和花生米一上,兵兵娃立刻就喝得有滋有味的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兵兵娃的兴致有这么好过。
兵兵娃咂了一口酒我就催促道:“快说说三。”
兵兵娃捋了捋思路慢吞吞地说:“当初你二姨是我们村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姑娘。”
我接嘴说:“我妈也漂亮的。”
兵兵娃说:“你妈没你二姨漂亮!你妈的身材没你二姨的高挑。”
我说:“我告诉我妈去。”
兵兵娃用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笑骂道:“你小子敢!”
我说我不打岔了。你快说。
兵兵娃说:“当初你二姨的眼光那可是看到天上去的。我们村想和她处对象的小伙子不下一个加强连!”
我说一个加强连是多少人。
兵兵娃说一两百人三。
我吐了下舌头,说:“这么多?太夸张了吧?”
兵兵娃说:“真的不是夸张。你二姨当初是被公认的大众的梦中情人。但是你二姨一个也看不上,后来我打听到,你二姨偷偷地在和一个城里的小白脸处对象。”
那你咋办呢?
兵兵娃又咂了一口酒说:“咋办?用手段呗!”
我越发的来了兴趣,说:“接着说。”
兵兵娃说:“我通过朋友间的关系了解到,那个小白脸是你二姨高中时的同学,小白脸考上大学了,你二姨没考上。但是小白脸和你二姨一直有书信往来。就是那种鸿雁传情!”
我说:“嗯!鸿雁传情。”
兵兵娃说:“而且小白脸寄给你二姨的信不是直接寄到你二姨家里,而是寄到另一个同学那儿转交给你二姨。你说你二姨多有心计。后来这个事情被我捅出来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我说继续说。
兵兵娃说:“你想,当初我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二杆子,你二姨哪会看上我啊?可是那阵子我却像中了邪似的喜欢上你二姨了。连做梦也全部梦的是你二姨。”
我暗暗咂舌,说:“哪你是咋和那个小白脸展开竞争的呢?”
兵兵娃又卖了个关子说:“这就得靠手段咯。”
我说你别卖关子,快点说。
兵兵娃搔了搔后脑勺,说:“这事说来还真是话长,从头说起恐怕得说到天亮了……”
兵兵娃又要卖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