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傅和梓奎已经坐在二楼阁楼点了一桌小菜等凌云和崆锦起床。
调整好状态的崆锦理了理纤尘不染的白衣出了房间,迂回的走道对面是正对着她房门的餐桌,店小二在楼上楼下来回奔跑忙碌着,客栈内的生意火热得很,黎傅瞥见她后举杯轻扬唇角,崆锦也回了一个微笑,却有隐藏着深厚的杀意。顺着客栈的构架绕过走道前往他们的方向,凌云也刚好推开房门活蹦乱跳的走出来,一身米黄色绣着雏菊的长裙,花俏的发饰显得更可爱,她撞见崆锦哼一声快步的走在她前面,似乎抢着在她之前到达黎傅的位置,崆锦看着这般孩子气的凌云只得无奈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皇妹,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这样年纪了吧,恍惚间,崆锦有种错觉,眼前的云妃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皇妹。
“青蝶,你想去哪玩?或者想要些什么?”黎傅的声音打断了崆锦的思绪,让她的注意力从凌云身上转移开。
“我想要的,你都会给?”狐媚的笑靥分不清含义,却摄人心魄,崆锦清澈的眸波动着光芒,直视着黎傅威临天下的面庞。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要你的命,舍得给吗?”崆锦唇边的笑意更深一分,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晃着,感受着旋涡状流动的褐色液体,忽然一饮而尽,像在开玩笑,又像在认真。
“大胆!”黎傅并未有所动作,梓奎已经拍桌而起,就差没拔剑相对,客栈内的其他客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一一望向他们,黎傅上睨着梓奎,刀刃般锋芒的目光让人全身发寒,梓奎心间一颤,不敢再多插一句话的再次坐下。
“你若取得了,便来取。”轻薄的话语带着一丝戏谑,像是在讽刺崆锦不自量力,却又不拒绝她想要的东西,简单的一句话语柔韧却又带着穿透心腹的力度。
一根青丝划过,崆锦继续抿茶,黎傅铜色的肌肤却渗出了一道妖红,并没有看清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什么事情的凌云惊慌的看着黎傅突然流血的脸,梓奎却快速的掏出金创药为黎傅涂上。
很快,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崆锦细嫩的颈间,而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沉闷的响起,匕首落地,崆锦淡然的看着黎傅这样对待跟随自己多年的奴才,心中的心意在唇边肆意绽放。
被踢中腹部倒在不远处的梓奎捂着腹部,震慑全身的痛楚带来一阵抽搐,早已忘却了脸颊炙热的痕迹。
对待跟随了多人的人都这般心狠手辣,崆锦可并不相信这样的人能有多少真心,他就像沉睡着的野兽,猎物未出现之前的慈悲都是假象。
“傅,你怎么为了一个外人伤害梓奎,梓奎可是在保护你,你怎么?”看不下去的凌云急忙跑过去搀扶梓奎,那个对他绝无二心的人。
“云儿,扶梓奎去买些治内伤的药。”黎傅凌冽的目光落在梓奎身上,捂着腹部剧痛的梓奎低头不敢对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喜怒无常的黎傅,又或者说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往日所见的温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凌云心疼的看着受伤的梓奎,搀扶着他离开客栈去看大夫,感受到这样的杀气,客栈内的客官也走了一大半,店小二战战兢兢的靠过来希望他们不要在他们的客栈内闹事,这客人走了一半他们店亏不起。
黎傅横眉冷对,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问他够不够,店小二两眼顿时放光,唯唯诺诺的接过银两笑意盈盈的不再打扰他们,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崆锦握起筷子夹了一些小菜入口,细细的咀嚼,将黎傅的存在至若空气,却挑不起他的半丝愠怒,只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我可不记得我哪里得罪了你。”托起下巴的黎傅凝视着冷艳的崆锦。
“我也不记得。”并不抬眸,不温不热的声音散播开来,意境不明。
黎傅一声嗤笑,触不及防的弓过身子伸手勾过崆锦,隔着桌子舔过她的唇,品尝着唇上残留的味道,反应过来的崆锦猛一推,自己却差点往后跌倒,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舔了舔唇瓣,一股愠怒燎然上窜,“现在得罪我了。”
“那,如何才能将功补过?”黎傅看不出半点喜怒的笑肆意绽放,有趣的看着欲擒故纵的猎物,他说过不碰她,但没说过绝对不碰她,美人愠怒的神情更能让他觉得愉悦,愠怒,总比虚伪的笑容来的真实。
“去爬山如何?袁山上的凉亭能鸟瞰到慕莲国的所有,这微凉的秋风很适合爬上涉水。”不等崆锦说话,黎傅又径自的来了一番旁白,拉着崆锦便离开了客栈,崆锦本可以挣脱,却因为手脉被钳住而受制于人,不得不随着黎傅游走过繁华昌盛的大街,顺着人迹稀少的荒芜之路越过一片竹林抵达山脚。
一泓飞湍的瀑布坠落眼泊,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凉风习习醉人心扉,崆锦愕然的凝视着,八年来她一直游走在牡丹阁和柒诺的隐身之地,竟未曾发觉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的美景,离开洛林国时不过十岁,转眼间,她在慕莲国的日子也即将追上洛林国,洛林国没了,那么慕莲国是她的家吗?还是栖息着的漂泊之地?皇天之下莫非皇土,她不过是一名逃离在他国的亡国公主,在黎傅掌控的天下。
并无察觉到崆锦眼中的异样,黎傅伴着她一同上了山,微凉的空气带着植物的清甜,流入身体如同清澈的泉水,一路鸟兽发出的声音如同乐章,激荡在空灵的山间,崎岖的路,起伏的山石,结实的泥土,变幻不定的风,似乎一切都是浑天而成,忘乎所有,只想能登高望远。
袁山的山顶设有一座清雅隽秀的凉亭,独立风中,倒映着苍穹蔚蓝的色彩,宛若虚幻,朱红的石柱留有风花雪月侵蚀过的痕迹,亭内无人,显得寂寥而落寞。
站上亭中,鸟瞰而去,慕莲国的国土尽在眼底,此般奢华并非语言能形容,崆锦不由得一惊,慕莲之所以繁华昌盛或许也正因为有像黎连纪和黎傅这样的君王,他们足够残忍,对他国毫不留情的掠夺,他们蓬勃的野心是夺得天下最好的武器,洛林国却软弱慈善,相比之下,不堪一击。
就在崆锦看得出神时,离弓的箭从她脸颊穿过,断了几缕发,若不是黎傅及时拉开她,那穿梭而来的羽箭恐怕正中的是她的头!
熟悉的黑衣和面具让崆锦失去所有语言,他再次抽出一支羽箭,可惜没能射出,黎傅飞掷而去的碎银已击中他手腕,两人徒手打了起来,只有崆锦伫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尾随着崆锦而来,匍匐在不远处还没现身的继风蹙眉,那个人是谁?以及他手里的羽箭,和当日坠崖时的是同一种!为何他要刺杀崆锦,又为何假扮晨曦?
黎傅三两下打中了黑衣人的重要穴脉,负伤的黑衣人逃为上计转身钻入了丛林,黎傅紧追不舍,留下崆锦一人在亭中发愣。
继风见黑衣人和黎傅都走远了才跑出来。
“你没事吧?”
“他为什么要杀我?”恍惚间吐出的话语在继风心头一击,那个不是他,是假的,他怎么会杀崆锦,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杀她,他也会拼了命的保护她,又怎会拔剑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