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继风从牡丹阁赎走的崆锦随着马车停在了府邸门外。
继风的王爷府比崆锦想象中的更加奢华,抬头望去皆是孔雀蓝和金黄色的琉璃瓦,院前院后青松翠竹,粉墙环护,整个王府的构架是一个大的矩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皆设大门,东正门摆设着两尊白色的貔貅,辟邪护宅。南北门则是下人进出办事的,西门是后门,常关着。
崆锦从轿子下来,随着继风的步伐踏入王爷府。
院中的小径相绕,通向不同的走廊,山石点缀着偌大的中院,东西两侧是一排排的角楼和廊房,南侧是一座荷花池,池内设有水榭亭,由一条石拱桥作为连接,水池边绿柳成荫,鸟语花香,是个修养天年的好地方。
崆锦一路留意着府内的人,丫鬟看着像牡丹阁的姑娘,家丁眼睛溜达溜达的,像石井里的二流子,整个王爷府的氛围就像是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一锅熟。
崆锦收回自己的视线,穿过中院,看见了正殿,这里是继风平时用来娱乐的地方,四处摆设屏风,直接望去便是一张兽皮大椅,两侧摆设着各类乐器。
继风带着崆锦绕开正殿,顺着复廊走,隔着一条水桥的荷花池两边各有一座阁楼,左为亦云楼,右为渡凤楼。
“渡凤楼有三层,一层是正厅,你欢喜的话可以用来摆设乐器,不欢喜便可让它空着,反正除了我估计不会有客人来,二层是寝室,和浴池相连,三层是藏书阁,有各种书籍,你喜欢,都可以阅读。”继风早已命人将渡凤楼清理干净,按照崆锦喜欢的风格摆设,从今往后,渡凤楼的主人就是崆锦,而继风则住在亦云楼和她隔桥相望。
崆锦轻扬一笑瞟了继风一眼,迈步走向渡凤楼,一缕发被浮上继风的鼻尖,淡如清风的幽香弥漫而来,日光下,半盘的发上一支玉簪色泽诱人。
“崆锦,我喜欢你,但我要的,是你的心。”继风轻笑,望着那抹纯白的背影,但要彻底走进这样一个人的心里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数日后,皇宫内。
四处森严,黎傅的寝宫异常的寂静,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总在忙着批复奏折,走廊外轻盈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在门外的人敲门前黎傅已经挑眼示意身旁的梓奎前去开门。
罗缎紫裙的妙龄女子欢快的跑了进来,似乎无视梓奎的存在,亲昵的坐在黎傅身旁抱住他的手臂。
“参见云妃娘娘。”梓奎见云妃进来恭敬地行礼。
“云儿,怎么还不睡?”黎傅放下手中的竹简宠溺的揉揉云妃的头,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椭圆的脸蛋搭配上精致的五官显得可爱青涩,任由温柔的男子对她淡淡的笑,“不睡觉会变老变丑的哦。”
“少唬人,云儿才二八,哪那么快老。”云妃鼓起腮撒娇的扯动黎傅的衣袖,“听说明天你要微服出巡,带我一起去玩好不好?都好久没出去过了,闷死云儿了。”
黎傅没辙的看着这个爱撒娇的云儿,想到明天的出巡也不过是为了去体恤民情,也就点头答应带上云儿,云儿立马高兴的欢呼雀跃,亲了亲黎傅的脸蛋说黎傅最好了。
“你要是再不回去睡觉,我就不带你去了。”黎傅勾了勾云儿的鼻梁看着她开心的回寝宫睡觉,一旁的梓奎忍俊不禁却被黎傅一个斜睨而瘪了瘪嘴保持严肃。
黎傅命他关上门便继续批复奏折。
8年前,13岁的黎傅在慕莲国的大街上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凌云,她瑟缩在不起眼的角落,发抖的像一只受伤的猫,那时他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妹妹,叫黎雪,但却被父皇送去了很遥远的地方联姻,他想留住自己的妹妹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送行的马队渐去渐远。
那时候的黎傅看到凌云就像看到自己的妹妹,他温柔的向凌云伸手,对她说,跟我走,我会保护你。
四年之后先王病逝,黎傅继承了皇位,为了给凌云一个保护的外衣,即位之时册封了凌云为云妃,当时的凌云还是个12岁的孩子,而黎傅也一直只把她当妹妹疼爱。
瓦片被踩动发出细微的声音,黎傅讲桌上的一颗玉球往上一弹,来不及躲闪的晨曦胸膛被击,咳了一口血。
近身侍卫从各大屋檐拔剑而来的声音逐渐清晰,晨曦负伤而逃……
继王府。
正在弹琴的崆锦一身白色长裙,由平静变得紊乱再由紊乱变得平静的弦音回荡在这微凉的夜里,尔后随着突如其来的倒地声戛然而止。
“又是你?”崆锦转身看着缓慢从地上撑起身体的晨曦,微弱的月光镀在他身上,勾勒出黑暗的轮廓。
“想你,便来了。”不带半点遮掩的话语穿透崆锦的心房,崆锦蹙眉,走近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咳血的晨曦,他似乎并不在意这点疼痛,伸手将崆锦拉进自己的怀里,即使受伤力度却不减的搂住并不打算挣扎的人儿,“去了一趟皇宫,太大意,受了伤,害怕自己活不长,只想马上能见到你,真好。”
“真傻。”崆锦低眸,莫名的温柔融化一冬寒冰,激起心中的涟漪。
“是啊,真傻。”晨曦若有似无的哼笑想在讽刺自己的愚蠢。
“想见到我,想保护我的话,就好好的活着。”崆锦将头安放在他的胸膛,低语,有那么片刻,她想将至自己的一生倾注给他,想被简单的保护着,喜欢着,思念着。
晨曦按住崆锦伸上来的手,贴在心口,突然又咳了一口血,顺着面具的边缘滴落,崆锦蹙眉,从腰间掏出一支玉瓶,里面是玉神丸,是柒诺给的,用于各种内伤外伤,是稀世奇药,一共十颗,他和瑾儿各五颗。
崆锦倒出一颗递给晨曦,见晨曦不接,崆锦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条,蒙住眼睛。
“我不看你,吃了它内伤会好。”
“药苦,不想吃。”晨曦苦笑,并没有伸手接药丸。
“把面具摘了,我喂你。”崆锦把药丸放入嘴里咬碎等着晨曦摘下面具,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继风做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不及思考,沾着腥味的唇已经覆盖而来,药是苦的,血是腥甜的,交织成复杂暧昧的味道。
被咀嚼过的的药丸已经从崆锦的口中渡过,顺着晨曦的喉咙融入身体,崆锦想要脱离他的唇却被蛮横的紧抱过去,晨曦不罢休的含着她的唇允吸着她甜美的味道。
冰凉的金属面具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廓。
“我喜欢你。”
冷风起,衣舞,布条落,崆锦回过神,晨曦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