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
陆林濡叼着一根草根,懒懒的靠在床边,跷着个二郎腿,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不过,在雪笛眼里,这就是装逼,无极限装逼,是要遭雷劈的。
枫林晚月白色的旗袍靠在桌子角,眼眉微垂,脸上挂着清风般淡然的笑容,如阳春清泉。
至于雪笛童鞋,正在房间里大肆搜刮财物,凡是在路途上要用到的,吃的,穿的,喝的,玩的……甚至连棉被都带上了。
最后,某人整出一个大大的包裹,额不,是10个大大的包裹,像小山丘一般的堆在床上。
“哎!……“小笛最终叹息一声,将一只小小的红包裹,紧紧的系挂在腰间,还顺手抄起那一把从不离身的长剑。
“就这些了。“雪笛似乎很纠结的叹了口气,”我实在待不下再多的了,什么杯子呀毛巾的。“
枫林晚和陆林濡是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雪笛,您还是歇着点吧,差点都把这个酒馆给搬过去了,还只是……一丢丢吗?
“小笛,你真的决定要走吗?“枫林晚眼中满满的不舍,这十几天来,他一直待小迪如邻家小妹一般亲切,不是兄妹却有着有种微妙的联系,无法割舍。现在越发舍不得了。
这就是亲情吗?枫林晚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不禁有些自嘲,可是,我这一生是绝不可能再有什么亲情的。
“冰火殿我是非去不可。“雪笛攥紧了小拳头,眼中多了几丝苦涩的离愁,”非去不可的,我必须要去。”
“其实我也有这么一点点的不舍得。“陆林濡突然插嘴。
雪笛狐疑的回头,似乎有些不相信这货会说出那么煽情的话来。
“本来小丫头今晚还可以给我暖被窝的来着,春天怎么还跟腊月严冬似的,怪哉怪哉。“谁知卤肉童鞋话锋一转,直接无视某人要吃人,不,要吃肉的目光。
“要我给你这个大少爷暖被窝是吧?”雪笛突然甜甜地笑起来,但这笑声怎么听的都让人冷汗直冒。
“敢问陆大少爷,您究竟找过几个女孩子暖过被窝呢?”
“不多不多,你正好很荣幸的成为了第一个。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欢迎的。”
陆林濡说着,呼的一声把嘴里的稻草给喷了出来。然后,陆某人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狗尾巴草,换了个姿势,换了个造型叼在嘴里。
“要暖被窝是吧?”一边的雪笛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仿佛要在离开之前把陆林濡改造成陆林猪。
“哎……”枫林晚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看向雪笛:“小笛,别跟那货一般见识。“
“是滴是滴!本小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虽然你长得那么欠抽。”雪笛同学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斜眼看着陆林濡。
“切,见识很好吃吗?很好玩吗?”陆林濡好整以瑕的又换了个姿势在床上侧躺下来,歪歪斜斜的,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卤肉!本小姐今天要向你宣战!”雪笛张牙舞爪,像一只小小的母老虎一样扑了上去。
“嘿嘿,你打不过我的。”陆林濡陆大少爷露出无良的笑容,一把抄起一边的棉被,向着雪笛的脸上砸去。
卡拉!一声脆响,棉被的中央又多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几片碎屑雪花片般的纷飞。
至于接下来,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砰砰!
砰砰!砰砰!
只听见一连串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正在一边的枫林晚,仿佛看到棉被、床单、枕头什么的满天飞,就像一架架轰鸣的战斗机。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两个狗尾巴草,被从陆林濡的嘴里一巴掌抽了出来。
“唉,这是要翻天啊!”枫林晚无奈的笑笑,小指头微微动了一下,一束蓝色的光芒向陆林濡直射而去。
“草!”
只听见混战中,陆林濡一声爆吼:“枫林晚,你这个混账玩意儿!竟敢暗算本少!你真是要温柔不要义气!”
“砰砰砰!”
一阵拳响之后,陆林濡微弱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早晚,你要吃挂在温柔乡里的,你这个……”
话音未落,一声重重地拳击声,某肉的鼻子里喷出两道长长的鼻血。
显然,枫林晚的偷袭给陆林濡极重的打击,一下子陷入了下风。
至于——那个看似道貌岸然,笑容纯洁无害的枫林晚童鞋,向着窗户外望去,悠哉悠哉欣赏着窗外美丽的风景,扶堤的杨柳,路边的小花,还有路过的男人和女人……(咳,这一条忽略不计)
半个时辰后,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连外面的狗狗,才叫两声就蔫下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吓死狗宝宝了,下次还怎么出来混?
房间里,一个床上一个地下,摊着两个大大的大字。
两个家伙都是鼻青脸肿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卤肉,你装逼,我就是要让你毁容。”雪笛4脚朝天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笑着说。
“小丫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地上那个狗啃泥的陆林濡,掸掸身上的灰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站了起来,“不陪你玩这种小孩子游戏了。”
“谁是小孩子?”雪笛很吃力的翻了翻白眼,两个卫生球抛了过去。
“我可什么也没有说,这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良久良久之后。
房间里已经风平浪静,甚至没有丝毫的打斗过的痕迹。
“我走了。”雪笛低着头,看着自己粉红色的鞋跟,用素手轻轻挽起白色的衣裙。唯有那一根火红的衣袋,夹杂着几根青丝,在空中无风自动,飘逸自然。
“好。”枫林晚温柔的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雪笛的头发,“小笛,你路上千万要保重,不要被坏蛋盯上了。”
“知道了。”雪笛抬起头看着枫林晚深邃的眼睛,嘻嘻一笑。
“嗯。”枫林晚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块紫红色的玉佩,慎重的放在雪笛的手掌心上。
“这是我的玉佩,带着它。这样我们就能相距万里,仍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嗯。就算我们相隔万里,总有一天,小笛也会找到晚哥的。”雪笛蹦蹦跳跳的背上包袱,将长剑系在腰间,转身欲要离去,却突然挪不动步子。
真的,真的好不想与他们分开。
晚哥,几年后若我们再次相遇,你还会为我吹一曲曲儿吗?
卤肉,坏卤肉,你欠我的那袋烤鸡翅,又几时能还?
岁月漫漫,那一年在这里遇到你,现在又要说再见。
当两条平行的道路交叉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再度成为平行,还有人会记得,那个交叉路口那次意外的回眸与你相遇吗?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别了,别了,若有缘,愿彼此红尘再度相遇。
“小笛。”在雪笛的背影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枫林晚忍不住轻呼一声。
“红尘若有缘,那么……”雪笛轻声呢喃着,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色彩。
她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便大步的向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江湖相遇。
……
在雪笛走了一会儿后,床底下,一个人慢慢悠悠的从里面钻了出来。这不就是刚刚高喊自己饿了,要去买几个包子填饱肚子,补充体力的那货——陆林濡?
“小丫头走的真快,也不跟我说声。”陆林濡十分不爽地撇了撇嘴。
“你在想念他吗?”枫林晚无意间说了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林濡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这背影,让她想到了当年菲菲一人毅然离去的决绝背影。她再回来时,已是红尘几度沧桑。
岁月划过,又怎么可能无痕?
想着想着,口中的那块包子情不自禁的顺着口水掉了出来。
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