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玉玲珑几人既然还没有毒发，应该是每天送来的饭菜里掺了曼陀花粉，戴慕天带着几个手下来到了牢前，抱着膀子，气势凌人，俯视着牢中之人道：“看来我高估他们的胆量了。”

“回来等你们抓不是？”梓宸走至门口，单手靠在牢门上，一副很潇洒的样子，“既然救不了我们，何必再多搭两个人。”

“既然他们不来，那留你们也没什么用了。”又回头对身边的人说：“带走。”

“喂，你要带他们去哪？”对面牢中的夏竣见众人走远终于忍不住喊道，结果根本没人理他。

戴慕天将三人带至一处高台，山洞中的东西都被搬的差不多了，所以从上方看起来极是空旷，而那些搬东西的人也已经不见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戴慕天和他的手下，还有梓宸三人。

“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少阜沉不住气，率先发问道，空旷的空间里传来了回声，让人更加不安。

戴慕天负手而立，直勾勾盯着三人，微笑着说：“看一出好戏，慌什么。”只是这看似慈善的微笑落在对面三人眼中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梓宸一手抱着膀，一手抚着下巴，打量着眼前之人，仿佛眼前之事都与他无关，“戴大当家还真是好兴致，不知这要看的是哪出戏啊？”

戴慕天不言，只手一挥，一把匕首从其袖中飞出，深深地插入玉玲珑脚尖前不足三寸之处，可见其内功深厚。

玉玲珑纹丝不动，微一皱眉，看向戴慕天，询问这是什么意思，但戴慕天也只是与其对视，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不禁让玉玲珑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玉姑娘，那封手书想必你已经看过了。”

玉玲珑暗暗心惊，此人如此说，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但又不说破，不知道是何用意，况且他是如何知道的，不管他是真知道还是故弄玄虚，都不能自乱阵脚，于是笑了笑说：“看过又如何？”

戴慕天也不急，语速特意放的极慢，死死地盯着玉玲珑，想从她细微的变化之中找出破绽，“手书中言明，沈复被一来历不明之人用其子沈少阜胁迫，至孤岭情人关埋伏大楚军队的前锋部队，人数虽不多，但为首带队的正是当时名盛一时的清灵公主。”

“什么？”沈少阜显然没有拆开过那封手书，不可置信地看向玉玲珑。

沈少阜这一反应看在戴慕天眼中，他岂会不知怎么回事，颇有深意地哼笑一声。

玉玲珑没有理会他，只微笑道：“那又如何？沈庄主爱子心切，有此举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玉姑娘就没有疑心过到底是谁胁迫沈复吗？”

“清灵公主如今下落不明，沈庄主也已不在了，追究这个还有何意义？”玉玲珑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平复下来，清眉一挑，悠悠道：“难道戴大当家是要为清灵公主鸣不平吗？”

“我只是想听听玉姑娘对此事有何见解啊，或者我可以先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玉姑娘听。”戴慕天狡黠一笑，盯着玉玲珑，似要透过她细微的动作反应看出点什么。

“当时，大楚与东越两国交战，若需埋伏清灵公主大可不必委于他人。若说是戴大当家所为，西凉太子又没有理由迫害清灵公主，那么有两种可能，一，西凉太子与某人交换了条件，二，戴大当家还在为别人做事。”玉玲珑挑眉，头微侧，斜望向戴慕天，“我说的对吗？”

戴慕天似有深意地哼笑了一声，眼中则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他没有回答玉玲珑，而是自说自话道：“好了，准备的也差不多了。玉玲珑，你身后这两个人，你只要杀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便可活着走出这里，否则……”

“你说什么！”沈少阜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双眸。

“原来这就是戴大当家要看的好戏……”梓宸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讲述着一件很残忍的事实。

玉玲珑眉一皱，怒视着眼前的一群人，俯身捡起了匕首。

“你们最好不要耍花样。”

“大当家真是开玩笑了，我们现在还能耍什么花样，而且就算活着走出去，也活不了几日，何必这么麻烦。”梓宸轻笑一声，双袖一甩背过手去，像是拆穿了甚么阴谋一般得意。

“玉姑娘不是会解此毒么？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若你不选，只能全都葬身于此了。“戴慕天的语气不容置疑，后转头向身边人吩咐了什么，那人匆匆离去后，玉玲珑深深喘了一口气，一脸严肃，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姐姐……”沈少阜一脸惊恐，注视着玉玲珑的一举一动。

玉玲珑缓缓转过身，带着一抹苦涩的微笑，转到一半时，身子一滞，在洞口附近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心中一动。

“玲珑……”梓宸凝重地望着玉玲珑，眼神微动，点点头，像是告诉她选自己就好，他，不会怪她。

玲珑摇摇头，眼神落到了沈少阜脸上，竟没有一丝笑意，浑身散发着寒意，沉声道：“少阜，父债子还这句话本来我是不屑的，所以放过了你，但现在这种局势，只能委屈你，替你父亲还债吧~”间隔了一下，又幽声道：“放心，下边不会寂寞的。”

梓宸听闻此言一下子便急了，也顾不得语气，斥责玉玲珑，“玲珑，你在说什么？”

却只见玉玲珑身子一动，已到了沈少阜面前。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如罂粟花盛开一般散开。

“姐……姐……”

少阜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半晌，只蹦出了这两个字。

“别怕，姐姐一会便下来陪你。”玉玲珑眼一闭，微微皱眉，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又溅了一地，另一手一掌将少阜拍下了高高的平台，再转过身来时，左手那宽大的袖子已是被染得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玲珑，你在做什么！”梓宸一把抓起玉玲珑握着匕首的右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玉玲珑狠劲甩开梓宸的手，扔掉了匕首，面无表情，“戴慕天，你满意了？”

“不愧是当年人人称赞的巾帼公主，处事果决，百闻不如一见。”纵使戴慕天这样杀伐决断之人见玉玲珑此为也不由得暗暗吃惊，佩服之余更觉得不能留她活口，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玉玲珑对戴慕天的眼光恍若不见，只淡淡问道：“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两位请自便。”戴慕天大袖一挥，冷笑一声，随即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戴慕天刚带着人离开，梓宸便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捞起玉玲珑的左手，横在两人中间，口吻有些责备的意味，“玲珑，我知道你放不下仇恨，但是沈复是沈复，少阜没有错，他还是个孩子，你看着这血不觉得刺眼刺心吗？”梓宸说到最后，手劲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玉玲珑轻轻“嘶”了一声，手不自觉往回缩了缩，皱起眉，直勾勾地盯着梓宸质问自己的眼睛，“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梓宸见玉玲珑似有异样，以为是自己手劲大了弄疼了她，忙松了手劲，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我是怕你在仇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迷失了自己的内心，我是心疼你！”

玉玲珑一把甩开握着自己的手，赌气地嚷嚷道：“算了吧，梓宸，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玲珑，你……”

玉玲珑将自己宽大的衣袖撩了开，露出纤细的左手，上边一个被匕首穿透的伤口触目惊心，还在流着血，昂着头怒视着对面一脸吃惊的梓宸，“你可看清楚了！”

梓宸两只手捧过玉玲珑的伤手，却被玉玲珑甩了开，“还疼吗？”

“疼！”玉玲珑赌气地吼了一声，白了梓宸一眼，径自走开，“快下去吧，一会戴慕天发现被骗杀回来了。”

梓宸光顾着着急，关于玉玲珑的事情总是让他的判断失去理智，这次也不例外，想来是伤了玉玲珑的心，他知道玉玲珑做事想来有分寸，这次也必然是有人在下边接应她才敢给沈少阜推下去，那么接应的人就是他俩了。

戴慕天快走至洞口时，便发现自己刚派去引爆火雷的那个人被人打晕倒在地上，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猛地回头便疾步往回走，感到自己是被耍了，愤怒之意溢于言表。

走回至那个平台下方，发现除了楚忆薰的其他人，包括沈少阜都好好地站在那里。原来，玉玲珑将左手挡在了匕首前，根本没伤到沈少阜分毫，怪不得沈少阜如此吃惊，也正因为有宽大的袖子遮住才蒙混了过去。那种情况，也是有被看穿的危险，故而把少阜先送下高台，反正有路秋接着，也是为了保护他。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