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单手拽了杜雨脚踝,绕着岛上飞奔了一圈,岛不大,方圆十里左右,岛上树木葱郁,没有人烟。
唐林奔行十里,杜雨便被拖了十里。
沙滩中多有被海水侵蚀的圆石,杜雨用真气护了全身也被颠簸撞击得七昏八素,只觉得五脏都尽皆移位了一般,又无力反抗,只得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落到小爷手中,定要将你弄得不成人样!"
唐林抖手把杜雨丢在沙滩上,便不再动作,杜雨白日里再海水中扑腾,又被唐林拖行,大为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唐林打坐练气,没过多久心绪烦乱,盯了杜雨许久,越发心堵,便不再打坐,两步走到杜雨身边,提小鸡一般抓起杜雨,挥手就是两记耳光,扔了杜雨,便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继续打坐。
杜雨睡得正香,睡梦中放下了仇恨,也放下了当前困境,忽然被提起,迷迷糊糊就着了两记耳光,顿时脸颊肿胀,口鼻渗出血来,杜雨连誓都懒得发了,提了衣袖擦擦口鼻,走开两步,又躺下睡了。
这一夜忘了一切睡得甚是香甜,醒来荒岛还是荒岛,唐林亦还是唐林。
"背出仓山口诀,让你离去!"唐林见杜雨醒来,停止练气。
杜雨也不答话,转身又睡,睡了半天也找不到睡觉的感觉,起身走到矮树下面,本就就是被憋醒的。
迷迷糊糊中杜雨也不睁眼,弯腰往上提起衣袍,无赖袍子太长,束腰的麻绳没了,提了半天也没提到膝盖以上,不由得想起杜风来了,杜风的袍子是从前面开了岔的,想必不用这么麻烦。
几番折腾,杜雨瞌睡没了,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膝盖左右尽量撑开了衣袍,就地解决了,站起身来,往前一蹦,地上一滩水渍,唐林面皮抽动。
"笑鸟啊!"杜雨脸上红肿未退,用手指了那滩斜水渍瞪唐林:"到那边照照,青面獠牙的!"
唐林并不恼怒,只是笑容渐隐:"你不怕死?"
"怕就不是你杜家爷爷!"杜雨走到昨夜压出的沙坑里躺下,不觉得饥饿,只是口中干燥,用手从嘴上扯下一块皮来,火辣辣的疼,想把皮再补回去,却怎么也补不回去:"我父母皆被恶人害了,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你把我了结了呗!"
"恶人?你仓山杀我擎天帮上下七百余人算不算恶人?"唐林站起,用手指了杜雨:"若非我父亲拼拼死送我出海,我十八岁那年就死了!"
唐林说着渐渐激动,声音渐大:"我擎天宗没应了仓山号召便是与邪魔歪道同流合污?便要赶尽杀绝,哈哈!哈哈哈!"
唐林笑声越来越大,笑声不停,渐渐眼泪溢出眼眶。
唐林越笑,杜雨心头越乱,父母的声音犹在耳边:
"能装好多东西呢,小雨想装什么啊?"
"明日就要入学了,你要听庆叔的话,不能欺负杜风弟弟!"
杜雨只觉得心头悲愤,也不再压抑自己,嚎啕大哭起来,声嘶力竭也不停歇。
二人在沙滩上一个大笑,一个痛哭,良久,二人才停了下来,杜雨觉得原来这唐林也不是很可恶了,反倒觉得唐林可怜。
"知道仇家是谁么?"杜雨问道。
唐林看看杜雨,良久终是开口,一字一顿说道:"仓山季云天!"
杜雨早从休言口中得知,季云天便是休言的师伯,也就是千面郎君方和。方和的师父名号烈欢,是烈阳的师兄,十年前忽然不见了踪影,连仓山众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抓我仓山弟子是为了报仇?"杜雨又问。
"我虽是恨仓山入骨,也不会连仓山小辈都不容。"唐林坐了下来,岛上无有他人,既然打开了话题自是不易收住:"十二年前我擎天帮七百二十人皆背季云天带人所杀,我父亲带我逃走,在海边被季云天堵上,父亲缠住了季云天,我逃上小船,看着季云天一剑剑扎在父亲身上…"
唐林哽咽,语不成声,良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在海上漂了半月,到了一个荒岛,每日勤练武功,终于在半年前决定回去报仇,只是找了半年,也没有季木子的消息!"
杜雨不由得好笑,心道:"你要找到千面郎君,爷爷就不叫杜雨,改叫唐雨算了。"
唐林继续说道:"一月前碰到天哭老祖,说是有季木子消息,只是要我抓了仓山弟子与他交换。听说仓山休言年纪轻轻,却是江湖上闻名的高手,天哭老祖便差了大弟子鬼手李开与我一同前往仓山外等候,于是就抓到你了!"
"仓山武功秘诀不能外传,私自外传,必定被逐出仓山,还得被收回武功! "杜雨皱眉说道:"左右是死路,不如你将我了结了算了!"
"我说话算数,你若传我仓山秘诀,我唐林发誓,必定将你送回图兰!"唐林仍旧不甘心:"况且我也不是非要学了你的仓山秘诀,只是我必须杀那季云天,学得仓山秘诀,便多了几分胜算! "
杜雨摇头不语,闭目一副等起的模样:"你还是杀了我吧,仓山秘诀我定是不会传与你的!"
唐林皱眉沉吟半响,终是无赖,弹身而起,射入丛林不见了身影。
杜雨打坐运气,一边疗伤一边思考活路,把命运交握到别人的手上不如靠自己把控,那唐林一日没学得仓山秘诀自己边多一日机会,那唐林恨仓山入骨,极有可能得了秘诀便会杀了杜雨了事,杜雨赌不起,也不敢赌!
好半天之后,唐林回来,一手中攥了几个鲜红欲滴的野果,一手提了装有清水的竹筒,走到杜雨面前:"清水和野果,吃吧?"
杜雨诧异的望着唐林,并不搭手。
"饿死你就没人教我仓山秘诀了,现在我还不想你死了!"唐林说道。
杜雨接过竹筒,仰头喝了个底朝天,又把那几枚果子吃了,那果子汁多肉嫩,甜甜涩涩很是爽口,只是终究挡不住饥饿,几枚果子下肚,肚子反倒咕嘟咕嘟响个不停。
唐林转身向海水中走去,直到海水没胸,站了片刻,一剑入海,带回一条鱼来。
那鱼也是生得怪异无比,背生双鳍,尖头利齿,约有一尺长短,杜雨未曾见过。唐林一剑将鱼劈开两半,丢了一半给杜雨,自己捧起半边鱼肉啃得满头满脸尽是鲜红。
杜雨腹中饥饿,勉强撕了一片下来,难以下咽,就水吞了,只觉得腥臭燥热,不觉眉头眼鼻都皱缩到了一起。
唐林吃罢转身又入得林去,杜雨踌躇片刻,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