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羊郡是图兰最西部的郡城,城外不远有山名牛角山,当年正邪大战牛角山被百鬼门当成了大本营。
牛角山山形奇特,山峰中部开始便一分为二,山势奇险,两坐孤峰遥遥相对合抱,形同牛角,因此得名。
两峰底部开阔,自成一谷,谷上方天空被两坐山峰遮蔽,往上望去,山壁陡峭,天空只见得一线,所以此谷被称为一线天。
西部少雨,整个牛角山上尽皆是细叶的矮树灌木,一线天内连灌木也无,有的只是乱石杂草,分外荒凉。
江湖传说七年前仓山老祖一人在一线天内怒杀邪魔歪道数百,将天哭老祖和魔头血狼活捉,封闭血脉吊了七天;天哭老祖的师父仇天居士也被仓山老祖一招退去。那一战江湖震惊,数年来更是越传越盛,直将仓山老祖传得如同天神一般。
杜雨师徒上了牛角山,入了一线天。
当年仓山老祖怒上牛角山捉了天哭,仇天居士前来被仓山老祖一剑惊退,那一剑在山壁上留下一道剑痕,剑意不灭。江湖中时有人前来观摩领悟,希望借此提高武道修为。
杜雨也负手站在山壁下,唐林落后半步,边上另有一人盘坐,垂眉闭目,静寂得如同枯木一般。那剑痕离地十丈,如同新月般刻在石壁之上,剑痕长有两丈,入石尺余,那剑痕狰狞犹欲择人而食,摄人心魄。
杜雨见那剑痕也仅仅只是山壁上一道普通裂缝,未觉得有任何特异之处,自己全力施为也能在山壁上留下剑痕,不过要腾升到十丈高空,气力已竭,能劈出两尺剑痕已属不易,入石一寸也难,更不要说入石尺余,心中暗道:"沐风老儿这般厉害,看来复仇难了!"
唐林站在杜雨身后,看那剑痕看得入神,只觉得丝丝剑气从剑痕上透出,有无坚不摧的霸气,有怒发冲冠的狂爆,亦有一往无前的决绝,出剑之人的心境尽皆包涵在剑痕上,看到后来不由得仰头长嘶,满腔热血沸腾,嘶吼不断,剑出如龙,竟是在山崖下舞起剑来。
杜雨觉得唐林这几天霸王餐吃得多了,挨了不少揍,定是心头憋屈,委实是需要发泄一番了。
唐林初时只是东发一招,西刺一剑,完全没有章法,片刻过后,招式逐渐连贯,剑剑引动风雷,气势如虹。
杜雨时常欺负唐林,自然了解唐林剑招,两人切磋唐林就是用剑杜雨也可空手取胜,此时见唐林出剑势如奔雷,疾如流星,招招带有一往无前的气势,看唐林舞剑尽然有热血沸腾的感觉,不由暗暗想道,以后欺负唐林估计是不太容易了。
边上那人被唐林惊醒,见唐林舞剑,不由得连声叫好。
杜雨侧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头戴了朝阳方冠,留有三寸胡须,面容清瘦,眼神转动间似有电光迸射,身穿黄色长袍,腰束玉带,宝剑斜插。见杜雨看向自己,那人含笑说道:"老夫望月宗宁啸天,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杜雨亦拱手见礼,说道:"在下仓山杜雨,打扰前辈清修了。"
那人神思完全被唐林带走了,并未听得杜雨所言。唐林舞得性起,动作愈发快了,那人拍手连声叫好,兴之所至,干脆拔剑跃向唐林,口中喊道:"老夫来陪兄弟耍耍!"
唐林也不答话,初有感悟,剑招尚不熟练,有人喂招正是求之不得,见宁啸天跃来,斜身一剑劈去。宁啸天大喝:"来得好!"停身竖剑将唐林剑势引偏压下,一剑从下而上直取唐林下颚;唐林仰身避过,抬腿踢了剑尖,长剑弹射直奔宁啸天腋下,宁啸天哪曾见过这等招法,顿时狼狈不堪;唐林得势不饶人,以身带剑,连续旋转三周,每旋转一周便是两剑射出,上中下三路皆有,宁啸天顿时吃紧,连挡六剑,勉强挡过六剑后抽身后退。
还剑入鞘后宁啸天手腕翻动,腾空一掌推向唐林,唐林亦把剑丢在一边,弓步出掌,两掌接处劲风四起,将两人的衣袍都掀了起来,一股无形气浪扩散,杜雨连忙弯腰按住下摆,不然怕是护裆都要漏出来了。
唐林噔噔连退两步,宁啸天也是身形摇晃,最终退出一步。
宁啸天哈哈笑道:"兄弟剑招了得,未曾想到功力也是如此深厚,敢问如何称呼?"
"仓山唐林!"唐林还剑如鞘说道:"前辈武功着实厉害,唐林拜服!"
"哈哈,只是老夫多修得几十年内力也没占多大便宜,就剑法而言你是甩了老夫好几十条街去了,老夫惭愧!"宁啸天摇头说道:"仓山人才辈出,前有仓山休言通了天路,后有仓山三英名满江湖,只不之兄弟你又是仓山何人门下?"
"家师杜雨!"唐林拱手低头,杜雨暗自憋笑。
"杜雨师弟何在?"宁啸天急切的问道。
"就在边上!"唐林答道。
宁啸天转头看向杜雨,杜雨抬头望天。
"你真是杜雨师弟?"宁啸天三两步蹿到杜雨身边,抬手便搂了杜雨脖子,杜雨比宁啸天高出一些,被宁啸天搂了脖子满是不自在,把宁啸天的手拍到一边,说道:"我是不是杜雨与你何干,我何时又有了你这个师兄,你看你连我徒弟都打不过,就不要冒充了吧?"
宁啸天老脸一红,堂堂望月宗主竟然这样被鄙视了,他也不着恼,大声说道:"我望月宗一直与仓山交好,我与烈阳师兄也一直都以师兄弟相称。"
杜雨歪头看着宁啸天不说话,宁啸天毕竟是一流宗门的宗主,脸上功夫深厚,接着说道:"当年听闻百鬼门抓了师弟,沐前辈愤然出手,就在此地一人退却整个百鬼门,更是一剑惊走了仇天居士,足见师弟在沐前辈心中的分量,我怎么能不与你打好关系!"
"哦?我有几年未曾入得江湖了,宁师兄接着说说这些年江湖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了!"杜雨觉得这宁啸天甚是磊落,不觉得连称呼都改了。
"天哭跟血魔根本不是沐前辈一合之敌,沐前辈抓了二人,足足吊了七天,沐前辈单人孤剑,硬是没人敢来救援。"宁啸天继续说道:"后来沐前辈却是放了二人,叫他二人寻你去了,十年内没寻到你沐前辈就拿他们性命给你陪葬!"
杜雨心中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父也非是一无是处,如果他不是自己仇人自己倒是真被他感动了。
"沐前辈出手,我们这些人反倒是没了作用,幸幸苦苦赶到牛角山,邪魔歪道全部已经退出了图兰。沐前辈吊了天哭跟血魔,自己便坐在谷内,见我们入谷,也不说话,只是一掌将烈阳师兄打飞了出去。"宁啸天说道:"沐前辈在谷内坐了七天,烈阳师兄便在谷外跪了七天,七天沐前辈都没有言语,连仇天居士前来也未曾起身,只是反手挥了一剑,仇天居士就被吓跑了!"
杜雨又看看那剑痕,坐着反手挥了一剑便切得石壁如此,报仇看来难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