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某听从吩咐的紧紧握着桃木剑,看着老道士迎敌的姿态,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在眼前,心中自然而然地想到,所谓的敌人是谁,一直担心的鬼,终于出现在眼前。
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拉扯,张某转头,看见舅舅拿着一药水瓶,粘一滴后,涂抹在张某的眼皮之上,一股清凉后,张某内心挣扎的睁开双眼。
眼前之物,让张某骇然!
下山之道被一群游离于空中的老翁老妪拦住,他们并没有传说中鬼的各种恐怖和恶心面貌,只是惨白的脸和泛绿的眼睛,让人内心悸动。高高游离于空中,对着老道士似乎是趾高气扬的样子。随着老道士一句“难道后辈出事,也不管不顾?”张某能感觉到风势更大,吹的衣角凛凛作响。似乎老道与游魂沟通失败,顷刻间,这群老鬼身后涌现无数恶鬼,面容狰狞丑陋,有头断喷血的,有舌长眼爆的,有洞穿全身的,不一而足,群起“呃。。呃”的声音。
张某发现自己看见真正的鬼,却没那么害怕了。老道似乎很悲愤的做最后一回辩解“我长孙一族,难道就该背负这些?为什么不给他们后代一条活路?”
群鬼如同士兵般爬上山来,慢慢的将张某三人包围住。老道士叹息了一声后,将布兜摔在地上,从中抽出一张布符,手指一挑,布符向四面八方扩散,形成一个半圆棚顶盖在地上,将三人笼罩在符阵中。而后老道士虚空意念捻着插在地上的桃木剑,大喝一声“列宗列祖在上,不肖子孙长孙佑解阴奉关,此地封幽,以命为路!”
长孙老道双指拂过桃木剑身,一滴血洒落剑尖处,而后猛然插地,顿时布符阵内光芒大作,张某隐隐然能听到道观群体道士打坐吟唱之声。周边攀爬恶鬼雨后春笋般扑向布符阵罩,又一次次被击退。
“走!”长孙老道持剑说道。
那布符阵罩竟也随老道的步伐移动,遇恶鬼则一一弹开,在群鬼中生生的造出一道下山的路。正待张某认为此行通畅的时候,那些漂浮于空中的老翁老妪合而为一,变化成一巨大的类人形怪物,手握巨大的扶杖,身体若隐若现的,被黑色的雾丝缠绕而成。妖绿的眼瞳死死盯着地上的张某三人,突然一声大喝,风势巨涨,那围攻布符罩子的恶鬼一个个匍匐在地,跪倒膜拜。
张某顿时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重量越发沉重,竟无法挪动半步。眼看那人形怪物将扶杖拍下,张口竟无法言语,说出来的话更被吞没在风中。
突然感觉手指刺痛,张某才发现,长孙老道将桃木剑刺中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流于剑尖,再看去,长孙房主动将自己的手指伸出,任由老道刺中。两人的血将桃木剑染的鲜红,长孙老道挥舞着,竟能看见隐隐的霞光从剑刃出溢出。
长孙老道将手指咬破,虚空在剑体上画着符印,最后一刻,当长孙老道的手指按在了剑身上时,布符阵罩冲天而起,将巨大的怪物包围住,死死缠绕动弹不得。长孙老道竟然飞身而起,让张某看的目瞪口呆。
不管如何揉眼,张某眼前的一幕没有改变,这不是拍电视,真是真实的妖魔鬼怪和神仙道士。长孙老道的桃木剑如同神兵利器,轻而易举的划开了巨大怪物的身体,那巨大的人形怪物顿时烟消云散。
仿佛失去了巨大怪物的制约,周边的恶鬼竟也争先恐后的扑向地上的张某和长孙房。长孙老道回头一声喝“坐八卦盘!“
张某不明所以,却见舅舅长孙房变戏法般掏出一个小木盘,内刻八卦。长孙老道桃木剑一指八卦盘,八卦盘突然变大,内刻八卦阵自行演绎起来,渐渐的八卦盘内部溢出一道道灵符,如同炊烟一般升起,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正发呆的张某被长孙房带了进去。
而长孙老道在空中似乎如临大敌般,身穿道袍,手握桃木剑的身姿,让张某再也无法联想起刚见面的糟老头形象。不一会儿,张某能感觉地底震动,那些坟墓的泥土竟然开始如沸水般挣脱开来,将黑色棺材一一显露在外。
张某能感觉自己已不在被恶鬼包围,而是被这些新出世的棺材包围。
棺材整齐无比的漂浮于空中,如同战士冲锋的阵型,而之后,被长孙老道一剑劈开的巨型怪物,竟也出现在棺材之上。那怪物,并没有被长孙老道一剑斩杀。
那巨型怪物挥舞着手中扶杖,棺材如臂随行,急速的扑向空中的长孙老道。长孙老道收回桃木剑,双指并竖,大喝两声“六甲,六丁!”其身侧突然现身十二名古代战袍男女,或持云戟,或持铸杖,或拿莲华,或捧镜照。仙气凌然,道法自如。
十二名古将,迎向棺材阵,势如破竹,顷刻间棺材阵形被打乱,然棺材本体却毫发无损。
巨型怪物似乎恼怒,巨大扶杖拍向棺材阵中的古将领,那些棺材在扶杖到来之际,纷纷炸裂开来。从中冲出腐尸烂鬼,将作战的古将领牢牢束缚在原地,等待天空中的巨型扶杖猛烈一击。
张某看着两边斗法身体冷汗淋淋,突然发现长孙老道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了。四处寻找,却发现身边的舅舅也不知去向,惊恐万分之际,头顶上空一声大喝“小某儿,举起你的手!”
张某应声举手,发现从自己双手涌出两股梵符能量,冲向空中的两个人影。再度看清,那正是失踪了的舅舅和长孙老道。
张某的梵符能量将两人照的金光闪闪,长孙房手持拂尘,和长孙老道的桃木剑合而为一,冲向正在指挥棺材阵和巨型扶杖的怪物。
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吼,而后光芒耀眼,之后,张某便失去了任何知觉。
再度醒来,张某发现自己被人夹在臂弯,*了一下,便被人放在地上。
“醒了?”一个陌生的浑厚声音响起,张某抬头看,却是穿上道袍的舅舅长孙房。
“舅舅,你能说话了?”张某挣扎的坐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长孙房。
长孙房望着背后的坟山,叹息了一下,回道“我一直都能说话,因为修炼原因自闭了。”
看着张某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长孙房摸了摸张某的头。
“佑叔?”长孙房似乎在征求长孙老道的意见,老道士点了点头,长孙房便开始诉说这令长孙一族背负千年之久的命运。
长孙一脉的祖先学道于天师门派,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扎根于此,奉师门命令镇守幽都裂隙。然人力有穷,更遑论被历代朝廷更替之伤,流传下来的封印道法渐渐遗落流失,乃至于最后长孙一脉再强大的天师也无法镇服魔气外泄。
后辈们最终想到利用祖先魂魄的道法造诣来通灵己身,让自己更为强大,以此来镇压妖魔鬼怪。但是,这种通灵道法有一个缺陷,就是祖先魂魄会在逐渐使用后泯灭人性变得凶恶而嗜杀。
为了让祖先魂魄不至于泯灭本性,后辈想出了阴奉之事。以一人终身侍奉阴灵为己任,将自己化身魂魄养料,最终被吞噬,而之后,此法一直被承袭下来。
阴奉之人须得学习长孙一族通灵之术,为保证体内灵气不泄露,最大限度的称谓魂魄养料,故而接任之前都修行道家守一法门,口不泄元气,体不泄精元,故而无婚无育。
“牺牲一人救一族之命?”张某看着舅舅长孙房理所当然的神情与态度,痛惜的说道。
“不。”长孙老道背负双手,漠然道“救天下生灵!”
静默了片刻,张某打破了安静“长孙一脉必须世世代代的守在这里么?”
“这是长孙一脉的命运!”
“命运?难道学道法,降妖除魔的只有我们长孙一脉?”张某对于这个命运很是不以为然,这样的命运,束缚着长孙一族千年之久,竟不能摆脱,这已不是命运本身的含义,而是血族诅咒。
“现在不是还有茅山道士么?还有龙虎山的天师道啊?”张某即使对这些不了解,然则看过电视和电影,也触类旁通。
“真正的天师道,已经自身难保!”长孙老道悠悠然说出这句话后再也不开口了。
长孙房轻轻的拍了拍张某的肩膀,说道“你所想的,我们都想过。佑叔这一辈子都花在了上面。”
张某看着长孙老道落寞的背影,张口想要继续问的冲动最终没有问出来。三人行走在前往长孙房停车的路上。
“舅舅没结婚,长孙一族的后续阴奉人是谁?”张某突然想到阴奉人的延续,而人丁单薄的长孙一族现在仅仅就舅舅长孙房了。
“你天资聪慧,是个好材料!但我大限也到了,以后之事就让你舅舅告诉你吧!”长孙老道稀松平常的说着自己的大限,浑然不在意般。
“大限到了?”张某又听不懂了,而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张某混乱的思绪。
“佑叔是此代长孙一脉的阴奉人。一辈子不能离开刚刚的封幽关,但是刚刚我和佑叔将封幽之地闯破了,也就闯破了此代阴奉人的命关,佑叔活不过七天了!”长孙房一边解答张某的疑问,一边开始将车门打开。
“那道士爷爷为什么出。。。”张某看着进车的老道士,再也无法问出口,眼睛不由得湿了。
“这是我的命,也是你舅舅以后的命,以后可能也是。。。”
“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