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起来了么,快看,外边下雪了。”刘天成兴奋的说。
白晓晴走到窗户边,窗外已经是银装素裹,这是这个春天的第一场雪,这场雪把这个小小的县城打扮的异常缤纷,白晓晴曾经很喜欢雪,喜欢那种纯洁的白色,喜欢那句“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的意境,但自从那个雪夜自己一个人在街上坐了一夜以后,每当看到雪景便会勾起她不堪回首的记忆,几乎是忘却了的,但眼前这场大雪,和一夜的未眠又让她心里微微作痛。
“姐,你在听么?”
“恩,在听,我在听呢。”刘天成的声音把白晓晴从记忆中拉了回来,她离开窗台。
地暖还是比较舒适的,她干脆直接坐到了地板上,背靠着床,把头仰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话贴在耳朵上。
“姐,昨天那个邵丽丽……”
“我知道,是你一个朋友,你别解释了,我知道你想说啥,呵呵,我觉得她可能对你有意思。”
没等刘天成说完,白晓晴打断了他,而且她心里很明白刘天成想说啥,她很想听到那只是刘天成的一个普通朋友,而且她也知道邵丽丽都是玩笑话,但心里却很难受,就连开个玩笑也是僵硬的。
“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什么叫有意思啊?不沾边的事。”
“恩,好了,不跟你说了啊,我去洗脸了,你好好养着,拆了线再出院。”
白晓晴眼睛看着天花板长吁了一口气,扶着床站了起来,而且迅速作了一个决定,还是不要跟刘天成走的太近,这样对她,对刘天成都有好处。
本来是想跟白晓晴详细的说说他跟邵丽丽的故事的,但白晓晴却没有给他机会,刘天成站在窗台边,不知道这个结果预示着什么,本来自己跟邵丽丽的关系已经很融洽,甚至自己认为是那是水到渠成的事,自卑也好,高攀也罢,起码心里有个念想,而或说有个梦,可如今,邵丽丽的出现让他已经变得无法收场,跟白晓晴解释也解释不了,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跟白晓晴说的清楚。
看着窗外的雪景,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母亲每次见到他时唠叨的话,这女朋友的事自己倒是不着急,可有人替自己着急,上次让邵丽丽这个赝品送走了老太太,自认为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但现在想来,在父母面前他已经没法收场,即使父母不追究,在白晓晴面前,也是很难能说的清,道的明了。
这些焦头烂额的事让刘天成觉得有些困意,也是一夜没睡好,加上身体虚脱,回到病床很快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他叫醒,睁开眼,护士带着两个警察已经站到了他的床边。
护士端着一个输液的盘子,昨天的血浆已经换成了白色的塑料瓶子,瓶子的标签上还贴着刘天成的名字。
“叫什么名字?”护士看着刘天成问道。
“刘天成!”刘天成心想,都见了不下十次了,还问,这程序化的服务也太程序了,但他不想难为这个小护士,还是如实做了回答。
护士又看了一眼瓶子上的名字,才放心的给刘天成输了液,然后回头对两个警察说:“病人身体很虚弱,你们尽可能的快啊,病人需要休息。”
刘天成听到这句话,庆幸刚才没跟护士发火,这小护士还是不错的。
两个警察也程序化的给刘天成亮了一下证件,其实刘天成认识其中一个,那是当初自己跟王迪打架的时候认识的,也算是一面之交,所以刘天成跟那位警察微笑了一下。
“呵呵,又见面了啊!”警察笑道。
“是啊!不过这次比上次伤的重点,但是当事人没变。”刘天成微笑着说。
“不多说了,我们尽快进行,别耽误你休息。”其中一个警察边说边掏出文件夹里的纸和笔,然后一本正经的给刘天成念了一段话:“我们是宁城县公-安-局的执法人员,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依法就
有关问题向您了解情况,您有如实回答问题的义务,也有陈述、申辩和申请回避的权利。您听清楚了吗?”
又是程序化的一套,但刘天成不能嫌烦,只好半闭着眼听着。
“挺清楚了,两位警官有啥事就问吧。”刘天成回答道。
警察问了事发当天的详细情况,以及他受伤的过程。
刘天成详细的说了一遍,但他故意的把王迪找刘天成的目的忽略了,他不想再给余善贵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即使别人都知道,那自己也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也没再追问,大家心知肚明。
程序很快走完,刘天成右手没法活动,也没有签字,只是在上边按了几个手印。
警察走后,很快刘天成又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徐强已经坐到了他身边,而且吊瓶也已经打完。
这一觉他睡得很香,竟然连个梦都没做。
但醒了,脑子里却又浮出白晓晴的影子。
见到徐强,他赶紧问了一句:“白姐来过没有?”
徐强摇了摇头。
刘天成很失望,但他又不能让徐强发觉出什么,只好解释说白晓晴昨天答应送本书给他来看。
徐强只是呵呵一笑。
刘天成说:“刚才警察来录口供了,也不知道王迪这家伙怎么个处理法?”
徐强一撇嘴说:“处理个屁,王迪他老爹这么硬的关系,黑白两道通吃,处理才怪?上次你俩的事,你又不是没数,到最后赔给茶馆的钱还是安监局出的,得罪的起么?”
“安监局出的?我怎么不知道?”刘天成反问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堂堂一个政府部门,自己掏钱帮着一个黑社会买单,上哪里说理去啊?”徐强有些愤世嫉俗的说。
“啥意思?你说王迪他爹是黑社会?开玩笑,我跟王迪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听说,他爹就是一个化工厂老板,还黑社会?宁城也算是个全省治安先进县了,黑社会早就消灭干净了,即使有黑社会,王迪他爹也排不上号啊!”
刘天成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有根据的,在石磨镇的时候,他曾经见到过王迪的父亲,很瘦弱的一个人,而且平易近人,特别是对王迪的同事,那是相当的热情,曾经请过王迪的同事吃过饭,嫣然不是黑社会那种制服光头,满脸带疤,脖子上挂着粗链子的摸样。
“唉!兄弟啊,你真是太单纯了,哪个黑社会脸上写着‘黑社会’三个字啊,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相信啊,可事实就是事实,别看公安局录口供,那就是一程序,应付检查用的,到时候要是有人追究,公安局有话说,说不定王迪这会正在哪个地方喝茶呢。”徐强一本正经的说,脸上写满了无奈。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换了谁都会跟给他戴绿帽子的人拼命的,王迪这属于人类本能反应,这人啊,逼到份上你就知道了,就连我都有点替王迪打抱不平的想法。”徐强继续说。
“狗屁理论!还本能反应?反正我不信王迪他爹是黑社会,顶多也就是认识几个领导人。”
“不信拉倒!懒得跟你说。”
“对了,徐凤娜辞职了!”徐强往刘天成身边靠了靠,虽然单间除了他跟刘天成,没有其他人,但徐强说话的时候还是低声细语,生怕有人偷听似的。
“什么?辞职了?啥时候的事啊?”刘天成有点不相信。
“今天上午,他的辞职报告还是我给米县长送过去的,米县长批了。你说这个徐凤娜也是啊,跟谁好不行,非得跟自己的领导有一腿,这火能包住么?就算跟自己的上司有一腿,那你也别让王迪知道啊,这倒好,估计王迪和余善贵都没啥事,她算是栽了。”徐强依然是低声细语的说,不时的还往门口看几眼。
“她一没背景,二没关系的,辞职了她干啥去啊?”刘天成竟然有些替徐凤娜担心了。
“不知道,不过凭她的姿色,出去找个工作应该问题不大。”
“说的也是,她不辞职,估计在秘书科也呆不下去了,这人再没脸没皮,也不至于再众人的唾沫星子里面生存了。”刘天成摇了摇头,很无奈的说。
或许是身体以前有本钱,恢复的比较快,也或许是县医院的床位太紧张,第三天,大夫便告诉刘天成可以回家休养,每天上午来输一次液,隔天换一次药,等到一周后拆线。
其实刘天成不想回去的,自己那个出租屋环境实在太差,而且还冷,冷的让人沉不住气,自己买了个小太阳取暖,可是那地方的电压就跟过山车一样,有时候连个四十瓦的灯泡都供不起来,小太阳大部分时间都是个摆设。不像县医院的单间,暖气,空调,电视样样俱全,回去实在是非常不情愿。
但他还是听了大夫的话,自己在县医院每天的床位费就100块钱,药费也要上百元,虽说这医药费不是自己拿,但留下个无赖的罪名,自己恐怕担当不起。
刚回去,米胜利就安排徐强给刘天成的出租屋装了一个烧煤的炉子,北方叫做‘憋喇气’,而且还给他买了一堆煤块,这个炉子一烧,还真管用,屋里的脸盆竟然不结冰了,这个特殊的照顾让刘天成心里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