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国公府里安详宁静,唯独青竹居内气氛紧张。
扭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的白茗,段南歌失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是大小姐太不紧张了,”瞄了段南歌一眼,白茗就又垂下了眼,白日里的神色本就淡漠,此时再添些谨慎就显得有些凝重,“大小姐住进青竹居五日,刺客便来了五日,且来的人一日比一日厉害,奴婢不敢不紧张。”
段南歌轻笑出声,转身坐在了床边,一坐下就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了床头:“那些人哪叫刺客?顶多只能算得上是贼。”
看样子国公爷并没有把定亲的信物交给国公夫人,他甚至可能根本没有跟国公夫人提过,不然她这青竹居里也不会频频招贼。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国公爷原本不就打算让段子萱嫁给楚王吗?现在有了信物,段子萱更是名正言顺,国公爷在犹豫什么?
“大小姐为什么不告诉国公爷?”白茗疑惑地看着段南歌。
段南歌抬眼瞅着白茗,眉眼带笑地问道:“闹得这么大,还需要我去跟国公爷说吗?”
白茗不解:“既然国公爷知道,为什么……”
段南歌笑笑。
她倒是忘了,白茗看似能干,可她似乎从小就是在国公爷的书房里伺候着,有国公爷作为倚仗,白茗只需要成为国公爷的眼睛和耳朵,了解国公府里发生过的事情,并不需要花费心思去思考这些弯弯绕绕。
段南歌无意再说这个话题,转身钻进了被窝:“灭了灯歇着吧,白茗你若是不放心,就在我这屋里打个地铺,别在门外站着睡觉。”
没想到在门外站岗却困到睡着的事情被段南歌给发现了,白茗窘得红了脸。
终于连青竹居都熄了灯安静下来,一道黑影从国公府隔壁的屋顶跃身而下,不一会儿就从角落里翻墙进入了国公府,一路轻车熟路地避开巡逻护卫,悄无声息地潜入青竹居。
段南歌的警觉性原本就极高,夜里向来浅眠,这会儿明知有贼要来,段南歌又怎么睡得着?这几日她并不惊慌是真的,可夜里总要等贼被抓了才能入睡也是真的。
睁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望着屋顶,段南歌突然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床帐浮动,也叫段南歌倏地绷紧了神经。段南歌立刻闭上眼睛装睡,耳朵却更敏锐地捕捉着房间里的声音。
然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阵转瞬即逝的诡异的凉风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应该啊……
段南歌秀眉微蹙,狐疑地睁开了眼睛,转头往床帐之外看了一眼,可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是她的错觉吗?段南歌缓缓起身,不信邪地撩开床帐探头向外看去,这一看段南歌顿时惊住,而房间里的黑影也僵住不动,晶亮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床上之人不仅醒了,还探出头来发现了他。
他明明点了迷香,这女人怎么还清醒着?
“什么人?!”段南歌跳下床就冲着那黑衣人奔了过去,以掌为刃,直取对方的咽喉。
段南歌这一出手更是将黑衣人吓了一跳,赶忙侧身避过,顺势扣住了段南歌的手腕。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屈肘就狠狠击向男人的下巴:“今儿她倒是派了个高手来。”
自打第一日有贼夜闯青竹居后,国公爷就往青竹居加派了人手,并命令青竹居的护卫统领云飞加强戒备,之后的四日里,来青竹居的贼人就都被云飞拦在了院子里,连主屋都无法靠近,更是闯不进她的闺房,可今天这个不仅进来了,还没惊动云飞以及院中的一干护卫……国公夫人这是下了血本了?只为偷个信物?
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段南歌下手却是一招比一招狠。
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男人原本是想打晕了段南歌再找东西,可跟段南歌缠斗半天都没占到上风,男人心中惊诧不已。
心知再跟段南歌纠缠下去并非明智之举,若是引来了这里的护卫即便是他也很难全身而退,于是男人一边拆解段南歌步步紧逼的攻势,一边寻找逃脱的机会。
就算国公爷是将帅出身,他的这个女儿也太能打了一些吧?不是说国公爷将这个女儿置之不理了十年吗?她的拳脚功夫是跟谁学的?
后退半步躲开段南歌挥出的拳头,男人刚要再退一步时却突然听见段南歌的惊呼。
“白茗!”
眼尖地瞄到躺在地上熟睡的白茗,见男人快要踩到白茗,段南歌也没多想,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就将男人猛地拉向自己的方向。
男人被拉了个措手不及,一个踉跄就扑到了段南歌的身上。
夜黑风高之时,温香暖玉在怀,男人的双手还下意识地搂在段南歌的背上,段南歌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传至掌心,叫男人有些慌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木然地抱着段南歌,呆愣愣地看着段南歌的头顶。
先前扣住男人手腕的手已经放松了力道,另一只顺势扶在男人腰侧的手也没有放下,段南歌倒是没意识到此时的姿势有什么不妥,只为白茗没有被踩而松了口气。
转回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却角度刚好地与男人四目相对,段南歌先是呆呆地眨眨眼,而后眼中突然划过一丝狡黠,果断地抬手去摘男人脸上的黑色面纱。
人就在她面前站着也敢发呆?这男人还真是心大。
察觉到危险,男人晶亮的双眼中满是懊恼,急忙退开了去,恨恨地瞪了段南歌一眼。
差点就被发现了身份,他这算是中了美人计吗?
段南歌扬了扬嘴角,十分得意地冲男人挑了挑下巴,而后再次向男人攻去。
男人挑了挑眉,对段南歌的得意十分不满,于是接下来的缠斗中,男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白茗身边移动,然后满意地看着段南歌时不时露出着急的模样拉他一把,他再“迫不得已”地占段南歌点儿便宜。
乐此不疲地逗弄着段南歌,男人似乎已经忘了他原本的目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总觉得段南歌似乎并不介意被占点儿便宜,跟他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段南歌真的是一点儿娇羞和扭捏的样子都没有。
然而段南歌不是不介意,她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被占便宜的事情,她只发现这男人是故意戏弄她,恼怒不已,却又不敢大意,不然被踩的可就是白茗。
国公夫人从哪儿请来这么个难缠的贼?
“什么人敢闯国公府?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