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国公府见过段南歌后,秦昊就开始往国公府里送药材,各种珍贵的药材就跟不花钱似的一车一车地往国公府里送。
府里的下人们将事情报给段弘之后,就将那些药材送去库房好生收好,可几日的功夫,偌大的一座库房就要被药材填满,而楚王府的人仍旧每日都要送一车药材过来,一日不断。下人们傻眼,只能向段弘求助,而段弘则在第一时间杀去了青竹居。
一进门,段弘就将一包药材扔在了段南歌面前的桌上。
“这是白茗前些日子送去为父那里的药,为父已经找人看过,你放心喝吧,”毫不客气地在段南歌对面坐下,段弘狐疑地看着段南歌,“这药你是从哪儿来的?”
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一剂方子,怕里面混入有毒之物,因此才找了宫中的御医查看,可那些御医看过之后就只会说好,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好,他不放心,只好去找一位旧友帮忙。
旧友看过之后就说这是一剂上等良方,以宫中御医的水准怕是没人能开出这样的方子,这方子最适合给南歌这样的女子调理身体,听着倒像是特地为南歌开的方子。
段南歌转手就将药交给白茗,眉眼带笑道:“不知道,一觉醒来,这药就在枕边了。”
闻言,段弘狠瞪段南歌一眼。
这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出段弘的不信任,段南歌却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慢条斯理地给段弘沏了杯茶。
抿一口茶水,段弘又道:“下人说楚王送来的药材已经要装满一库房了,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药材?”
“那么多?”段南歌有些惊讶。
给病人送药材无疑是最直接、最恰当的示好方式,可她听说秦昊送来的药材多是名贵之物,这才几日的功夫就要装满一库房了?秦昊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不过段南歌却没打算将这个疑虑告诉段弘,眉眼一转就淡然笑道:“国公爷找个懂行的去库房里瞧瞧,名贵的、用得上的就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其他的……国公爷找个信得过的人拿去卖了换银子吧。”
“换银子?”段弘一怔,随即冷脸瞪着段南歌,“你很缺银子?还是你觉得我国公府缺银子?”
他做了十年段国公,虽说只忠心于陛下,并无二心,可也不至于耿直到两袖清风,若当真没收过别人一点儿贿赂和礼品,那他也做不稳十年的段国公。
段南歌斜了段弘一眼:“银子这东西,就算是不缺,也没人嫌多,留着那些药材也是无用,还占了库房里的地方,不如换成银子,日后想怎样处置都方便。”
段南歌这话说得有点儿道理,可段弘还是有些犹豫:“那可是楚王的一片心意。”
“嗯,”段南歌点头,“他的心意我知晓了,那些药材不过是一堆死物,楚王必定不会那么迂腐。”
“都是你有理!”段弘冷哼一声。
南歌她明明不是被雪君教养长大的,可这处事作风却跟雪君如出一辙,当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喝完一杯茶,段弘将空茶杯推到段南歌眼前,示意段南歌倒茶。
段南歌嘴角一抽,提起茶壶。
“陛下想见你。”
段南歌的手一抖,茶水就洒出杯外,落在桌上:“陛下要见我?是贤妃吹了枕边风?”
一听这话段弘就又瞪起了眼:“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说的什么话!”
段南歌撇嘴:“国公爷您一个武将,忌讳可真多。”
段弘额角的青筋突突两下。
“陛下想见我,所以呢?是要召我入宫叙话,还是……还是下了口谕要我必须出席除夕宫宴?”定了定心神,段南歌倒好茶水,又将杯子推了回去。
“你那个小脑瓜转得倒是快,”段弘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陛下口谕,你必须出席除夕宫宴。”
沉吟片刻,段南歌又问道:“这口谕是陛下当众说出口的,还是私下里与国公爷说的?”
“不管是当众还是私下,皇谕就是皇谕。”
“这可真是个讨厌的说法,”段南歌轻笑一声,“也就是说,即便是爬,我也得爬进宫去参加宫宴?”
“堂堂国公府,是缺顶轿子还是缺辆马车?连个取暖的炭火盆都没有吗?”段弘闷闷道,“这是陛下原话。”
他有多少年没被陛下这样挤兑过了?陛下还笑他太宠女儿,可南歌这丫头哪是他宠出来的?
见段弘一脸郁卒,段南歌扬了扬嘴角,轻声道:“也罢,去见识见识也好。”
段弘睨了段南歌一眼:“见识可以,不许胡作非为。”
段南歌眯起眼睛笑得开心:“只要国公夫人和段子萱不拆我的台就好。不然……您让段子萱也病一场?”
京城第一才女为楚王黯然神伤,卧病在床,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度过除夕,那场景,光是想想就叫人心疼。
段弘理所当然地狠瞪了段南歌一眼。
突然想起一件事,段弘问段南歌道:“听说你让白茗去打探楚王所用的熏香?你又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段南歌笑笑,“我不过就是个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小可怜,连房门都出不去,还能做什么?”
想起小丫鬟跟她说过的那些传言,段南歌就想笑。
这些人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些,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些人替她编好故事,可省了她不少心力。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她就不信皇帝听到那些话之后能无动于衷。
“还不都是你自己非得装病!还装成那副样子!”段弘想想就觉得生气,哪有人那样咒自己的?“楚王用的熏香是陛下赏赐的迦南香,外邦进贡之物。”
“哦?”是外邦的贡品?“陛下就只赏赐给了楚王?”
段弘摇头:“太子和广陵郡王都有。”
“旁的人呢?还有吗?”段南歌追问。
段弘白了段南歌一眼:“那是外邦进贡之物,你当是大白菜吗?为父都没有。”
段南歌笑笑,眯起了眼睛:“太子、楚王、广陵郡王……”
真好,宫宴时都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