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懒得跟我说话，也没再提让小敏过去的事情，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一惊一乍的。

余得水玩同性恋，小芳搞婚外情，两个倒也般配，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真没看出他们还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劝阻告诫一下小芳，但现在把姐妹关系弄成仇人，就当在听别人丑事，并不想掺和他们这些破事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怂恿小勇逃离他们视线落得清静，生活在这样糟糕的家庭氛围当中是一种痛苦和煎熬，早一天脱离，早一天解脱。

我知道小勇和小敏一样乖巧懂事，只是性格不同。看小勇生活得并不幸福，我心里一样难受得要命。加上小敏刚才说出的那些“狠话”，我越来越怀疑小芳精神出了问题。虐待小敏，禁锢小勇，阻拦父母回来，对我时好时坏，总爱说一些让人听了心寒失望的话。

不幸的童年生活和悲惨的婚姻经历，促使养成了这样变态的性格，钻到钱眼里，不许小勇补考喜欢的学校及专业，硬生生把他送进省城不起眼的大专院校，还是孩子不喜欢的土木工程专业。现在找不到工作在家蹲守了一年，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耽误了小勇的前程。就在临近高考的节骨眼上，她却要带小敏离开，还说上不上大学都一样，始终抱着金钱至上的想法，不管孩子们的长远发展，怪不得都想疏离逃脱。

现在在我眼里，小芳就像中了彩票大奖的暴发户，淡忘了之前遭受过的悲惨经历，眼里没有别人只有钱，好像钱能解决所有问题似的。

我不怀疑金钱的至关重要性，但更看重孩子们的长远和未来，如果现在身无分文，相信小敏不会离开，更不会看不起，这点不容置疑。爱情对我来说很遥远，遥不可及，婚姻也是毫无用处，亲情和事业才是有所慰藉举足轻重的两样东西。如果没有小敏，我可能会选择考虑婚姻，但现在已经足够了。母亲还健在，继父也很疼惜，小逸更是贴心，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小敏，像宋成、钟如刚、李顺这样掏心掏肺肝胆相照的朋友也不少，贾怀福和他父母也是感恩戴德，现在什么都不缺，能维持现状一直到老也就了无遗憾了。

我想了很久，心情越来越沉重。小勇早就按捺不住激动兴奋的心情跑去外面迎接小敏到来，跟钟如刚和李文站在外面闲聊等待。

没过一会儿，小勇拉着小敏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钟如刚他们几个。

小敏见我好像哭过，眼睛发红发肿，以为小芳又说过什么，趴在怀中追问个不停。

之前，小勇出门走开的一刹那，我确实无声流泪过。总觉得两个孩子都很不幸，童年回忆是痛苦的，现在还是愁眉不展怕这怕那，根本没有轻松过，疼惜孩子们，所以忍不住落泪伤心。

但我不能让孩子们担心着急，撒谎说昨晚没睡好，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不用胡思乱想了。

我没坐主位，和孩子紧挨着坐下来。

李文叫服务员上菜，钟如刚和李俊同我闲聊说事。小敏和小勇偷偷说着悄悄话，并没有因为分离而变得生疏和冷漠，比一般的兄妹还要热情和亲近。

我们吃了一顿不是午饭的午饭，因为时间已到了傍晚时分。

李俊赶去帮助李顺，钟如刚母亲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和李俊打车一起离开了。

李文开车送我们去了舅舅家，也留在那里，是为了防范小芳他们。

晚饭很简单，因为都很饱。

晚上，我和小勇、小敏他们挤在一起，想好好说会悄悄话，他们分睡在两边，感觉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代。

我小的时候，总和两个姐姐挤在一起睡觉，晚上有说不尽的悄悄话，一直熬到很晚才肯睡过去。

姐姐们怕我睡姿不好掉下炕去，把我挤在中间，小心照顾着。第二天醒来，总发现她们两个身上没被子，蜷缩成一团，而我一个人卷走被子压在身底下摆成了“大”字。那时候，她们都要操心替我盖被子，所以总记得她们接连感冒吃药，而我几乎没得过。后来姐姐们告诉我，她们一满月就再也没和父母睡在一起了。我也是一样的经历，在印象当中好像没几次是和父母睡在一起的，隐约记得发烧最严重的一次才见到母亲光溜溜白净细嫩的皮肤，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这样清晰的记忆了。

父母有很浓厚的重男轻女思想，一直苦恼没生下一个男孩子，各种争吵也都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在我脑海当中，三姐妹成了一家人的出气筒，童年记忆是我们挥之不去不想触碰的软肋和痛处。

现在，我又睡到中间，但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我们睡在各自的被窝里，但我还是忍不住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习惯性地替他们盖被子压被角，总害怕任何一个会掉下床去或者着凉感冒。

从小勇口中得知，分别这几年，小芳性情大变，一心扑在公司事务上，对他的学业不管不问，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冲他发脾气，总说不想念就算了，反正家里有她在，吃喝用度都不用愁，退学到公司打杂也能混一口饭吃，没必要挤破脑袋费那心思。在和继父闹情绪那段时间，他们开始分居，余得水总找加班借口住在单位，小芳也不怎么着家，总在凌晨两三点才被人送回来，满身酒气，妆也花了，不知在跟谁鬼混。后来因为小勇的工作，父母又在吵，余得水坚持在政府部门替小勇找份临时工，以后再想办法转正提干，小芳却坚持要把小勇塞到公司里去，只要不去外面瞎混或者闲坐在家，挣不挣钱都无所谓，最后两人闹僵，慢慢搁置下了安排工作的事，小勇在家闲蹲了一年，最近想念小敏和我才决定跑过来看看，希望能过一段清净消停的日子。

小敏把我们这几年的经历全都说出来，说到最后又回到怒怼小芳的死循环上，列出她做过的种种恶行和说过的狠毒话语，兄妹两个对小芳怀恨在心，互相安慰起来。

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想接下来小勇要何去何从，小芳会不会再打小敏的主意，基本没听到他们在讨论和埋怨什么，等他们说累睡下，才悄悄下地去了书房，没有睡意，头疼得厉害。